幽暗的墓穴里传来一声巨响。
暗蚺的心脏在巨人的剑气下四分五裂,其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其深陷的眼窝之中,那道精芒也逐渐消散于天地之间。
老道士看着死去的暗蚺,感慨道:
“不愧是[法相]境第四阶段的武人,意志强大,即使是被污染同化,也能保持神智在一定时间内留存不灭。”
李言希收回法相,走到暗蚺腹部的血洞之前,方才剑气碰到其心脏之时,他能明显感到剑气受到了阻碍。
似是碰到了某种极为坚硬之物。
李言希凝神观看着脚下的血肉碎块,果然在其中发现了一块黑色的石头,约莫半个脸盆大小,呈扁平之状。
李言希长剑一挑,便将这块黑石挑飞出来。
“在心脏里放块这么大的石头,真的不会心肌梗塞吗?”
老道士盯着这块石头观察片刻,问道:“这是什么宝物?”
他虽然见多识广,但却也不是事事俱能知晓。
“不知,但能被放在心里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吧。”
李言希秉持着是宝贝就先收起来的原则,简单清洗之后,便将这块黑石放进了背囊里。
二人继续向着墓穴深处行进。
……
……
墓室之中。
墙壁之中涌出无数黑血凝成的触手,朝着那黄皮油纸缠绕而去。
老者的脸色泛起一丝褶皱,纸皮顺着脸上的皱纹层层叠叠,冷笑一声:
“好你个邪祟,若不是老夫心思敏锐,神机妙算,还真险些被你蒙骗了去!”
说着,老者大手一挥,脚下山河虚影浮动,一股空明之意传出,周围的黑血触手纷纷崩碎。
老者冷哼一声,神色倨傲:“你不行,让道观王来!”
王座之上的男人身穿黑色道袍,威严道:
“穆游之,多年未见,你还是这副厚颜无耻,欺软怕硬的性子,没有一丝变化。”
老者微微愣了一下,盯着男人枯槁死寂的面容,狐疑道:
“你是哪位死鬼?竟然认得我。”
男人冷笑一声:“呵,当年大战之时,我曾刺中过你的眉心。”
老者轻蔑一笑:“老夫如今没有脑子,已经记不得了。不过从你的话中我便能听出来,当时你不过是区区一个炮灰而已。”
男人威严道:“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本王即将涅盘重生,而你呢?只是一个空有躯壳的怪物罢了。”
男人话音一转,“不过本王很是好奇,那匣子虽然有逆转生死之奇效,但你是何时将自己的心脏放入其中的?
倘若是在大战前,失去心脏支撑的你又怎能维持自身状态,去参加那等程度的大战?
倘若是在大战时,道观王又怎会不阻拦你的行为?”
老者呵呵一笑,对男人知道赌命匣的存在这一事实丝毫不感到惊讶,说道:
“其实很简单,道观王用出最后那一招时,我自知无法避开,承受此招之后,我必死无疑。
所以我干脆了当,便直接掏心自尽了。”
老者说话之时,心中想起那日的情景,眼神之中流露出一抹恐惧,隐隐还夹杂着一丝渴望。
当年大战之时,道观王虽然强大,但身体有恙,是靠着偿命道人补全的《命尽与命生》强行稳住了体内伤势,状态并不在巅峰。
又被三位同境界的武人围攻,节节败退,很快就被逼入绝境。
但此子不愧天之饺子,战至灯枯油尽,竟然于交战中感悟,使出那最后一招之时,隐隐已经突破了[千祀]境的范畴。
时至今日,老者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依然有些胆战心寒。
男人看到了老者的眼神,轻笑一声:“知道我为什么变作了道观王的模样吗?”
老者听闻此言,想起道观王的手段,心中泛起些许不安。
男人轻声喝道:
“暗。”
周围并没有变暗,阴森的墓室里,似乎还变得明亮了些许。
但老者却是心头大惊,身后山河虚影愈发凝实,悍然朝着王座之处镇压而去。
男人轻声说道:
“影。”
老者的身躯骤然僵硬,黄皮油纸之上符文流转,逐渐黯淡。
其身下的地面上,影子不知何时变得宛若幽潭般深邃,最后,竟然从地面上站了起来。
老者的面孔狰狞,欲要张嘴大喊,但声音却从影子的嘴里发了出来。
“嗟呼!汝母逝矣!”
影子僵立在老者身后,脚掌再次溶于地面,缓缓下坠。
道观王的控影之法,在影子尚未完全融入地面之前,影子的本体不能动弹半分。
老者万念俱灰,当年大战之时,他乃[千祀]境强者,即使被道观王本人出手控制,也仅能控制不到三息的时间。
但此时虎落平阳,以此纸人之躯再次被控,恐怕要足足片刻才能脱困。
王座之上,男人冷笑一声,顿时有无数黑血触手蔓延而出,将老者缠绕,拉至半空之中。
男人轻轻招手,说道:“给我打!”
……
……
李言希与老道士二人行至墓穴深处,忽闻前方传来阵阵争斗之声,不由放轻了脚步。
老道士摸了摸怀中桃木,已然温热,于是轻声道:
“有鬼。”
两人悄咪咪的摸近,于深处发现了一处墓室。
原本墓室石门的位置,是一堵完全由黑血形成的墙壁。
李言希和老道士对视一眼,两人极有默契的点了点头。
老道士伸出三根手指:
“三。”
“二。”
“一。”
“干他丫的!”
两人同时出手,一人拔剑,一人握拳,天地之力激荡,黑血石门轰然破碎。
李言希定睛一看,只见墓室之内,无数黑色触手交织,不断抽动,中间似乎还挤着一个人影。
李言希面色古怪:
“我们来的,貌似不太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