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纪家回侯府后,定北侯将纪棠等人叫到厅堂,再次严肃叮嘱不可泄露。
“大哥真要纳纪微为妾吗?”谢知熠不甘心。
同为男人,他能明白谢知行的感受,被迫纳如此下作龌龊的人为妾,简直比吞了苍蝇还令人恶心。
还有纪棠,被自己的亲妹妹和父亲这般算计,定然伤透了心。
“为着大局,只能委屈你大哥大嫂了。”定北侯无奈叹气。
“就这么让他们得逞,也太便宜他们了。”谢知熠仍旧气不过。
方氏道:“自是不能,我会为知行和棠儿出口气的。”
“母亲意欲何为?”谢知熠一听来了兴趣。
方氏拂了拂袖角,“急什么,日后自然就知晓了。”
谢知熠还想追问,定北侯发话了,“行了,你们先回去,今日已经够乱了。”
“哦。”谢知熠闻言只得作罢。
“女儿告退。”谢知韵和谢知妍起身行礼。
待他们走后,定北侯看向谢知行和纪棠,语重心长的嘱咐安抚了几句。
谢知行淡淡颔首,未作多言。
“都是我娘家生的祸,说来是我愧对世子和侯府。”纪棠没有抱怨,反而有些愧疚。
定北侯摆手道:“你是个好孩子,纪家做的事与你无关,无需自责。”
“谢父亲母亲宽容体谅。”纪微很是感激。
定北侯慈爱点头,“累了一日,回去歇息吧,明日还要上朝。”
出了这样的事,想必两人心中都很不好受,再多的宽慰都不如让他们回去歇着,互诉衷肠说说心里话。
两人行礼告退,踩着浓沉夜色回了惊澜院。
“主子,少夫人,你们罚我吧。”雾空再次跪下请罚。
木樨和照莹不知出了什么事,但看两人面色不对,识趣的没有多问。
“去备水,我要沐浴。”唐砚面无表情的吩咐。
雾空愣了一下,赶忙起身拉着木樨照莹去了。
这一夜,唐砚把自己关在浴房里,足足洗了五遍,全身都搓红了才作罢。
出来后他也不理纪棠,一语不发地躺到软榻上,以背相对。
纪棠有心宽慰,却又觉得说什么都苍白无力,反而徒惹他烦心。
想了想,她轻手轻脚上前,将胡乱搭着的毯子给他盖好。
一夜难眠。
漫长的黑夜过去,天光微明时,唐砚起身更衣洗漱,同定北侯一道去上朝。
为了不叫人起疑,纪棠跟着起身,将软榻上的痕迹掩去,做出两人同床共枕的样子。
送走唐砚后,纪棠也没了睡意,站在院中望着楸树出神。
谢知行才离开两三日,就出了这样的事儿,等他回来,纪微也该进府了。
莫名其妙又添一房妾,也不知他做何感想。
她知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可这未免也太玩笑了些。
早膳后,方氏让人来请纪棠,商量纳纪微入府一事。
“惊澜院附近还空一处院子,就她将安置在那儿吧。”方氏手上翻看着一本皇历。
纪棠坐在一旁,时不时答应一声。
“八月十九,宜嫁娶纳采,你瞧如何?”方氏将皇历递给她瞧。
纪棠认真看了两眼,“听凭母亲做主。”
“纳妾不比娶妻,一切流程从简,日子定好了,剩下的事便交由你操持。”方氏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水润喉。
纪棠想要拒绝,方氏又道:“这侯府早晚是要交到你手上的,身为主母和正妻,为夫纳妾是应当应分的事,我当初也是这般过来的。”
纪棠听后无话可说,只得应下。
方氏又交待了几句,让纪棠只管放手去做,有什么不懂的再来问她,并指派了嬷嬷和管事协助。
虽是纳妾,但纪微毕竟是官家嫡女,与夏蝉不同,流程自也复杂一些。
纪棠经询过嬷嬷和管事,定下了聘礼数量名目,由方氏过目后择日下定。
接下来便是收整院子,采办家具器物,以及布置装点。
夏蝉得到消息,脚步匆匆的赶来。
“世子又要纳妾?”她难以置信的问纪棠。
纪棠正在巡查院子,梳理采办清单。
听到夏蝉带着怒气的质问,她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为何?”夏蝉捏紧了手追问。
纪棠停下手中事务,抬眼瞥向她,“什么为何?世子纳妾与否,难道还需经你准允不成。”
夏蝉噎了噎,不甘咬唇,“可世子分明说过,他并无纳妾心思。”
“可你不是也被抬妾了吗。”纪棠似笑非笑,“既已抬妾,那一个两个又有何区别?”
“再者,主子所做决定自有考量,无需你来置喙。”
夏蝉闻言面色一白,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以为谢知行待人宽容,能接受纪棠善待纪棠,自也能接受她善待她。
可不曾想,谢知行对她如此狠心,别说喜爱善待了,连碰都不愿碰她,如今更是连见上一面都难。
本以为谢知行是深爱纪棠才会对她不屑一顾,可现下却又要纳妾。
那她算什么?
笑话吗?
“妾身告退。”夏蝉心中煎熬苦痛,强撑了行礼后走了。
纪棠没有功夫去管她,只想早些忙完纳妾事宜,专心做绒花等谢知行回来。
一晃七日过去,纪棠总算处理好了纳妾之事,管事带着聘礼去纪家下定。
“怎么才这些,跟当初纪棠下聘时差远了。”侯府的人一走,纪微就发起了牢骚。
当初纪棠嫁谢知行,侯府的聘礼摆了满院,华丽贵重。
如今到了她这里,聘礼就八抬,还多是布匹瓷器,没有几样贵重之物。
李氏也大失所望,但也明白是纪家理亏在先,只得好声好抚纪微,“这些都是虚的,不重要,等你进了侯府站稳脚跟,自有享不尽的富贵荣华。”
“可传出去我会被人笑话的,做妾就算了,还被这般轻视。”纪微气红了眼。
纪林道:“这是你自个求的,有委屈也只能受着。”
末了他扫了一眼八抬聘礼,公正补充,“寻常人家娶妻也不过十几抬,侯府已经给足了你颜面了。”
“可跟纪棠的根本没法儿比!”纪微跺脚不服。
纪林不耐皱眉,“她是娶妻,你是纳妾,能一样吗?”
纪微才不管这些,只觉得侯府薄待轻视她,说不得还有纪棠从中作梗。
侯府她得罪不起,但纪棠她定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