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一人难敌众口,纪微本就不算伶牙俐齿的人,又哪能说得过这么多人。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纪微晕头转向,委屈又心虚地坐了回去。
谢知韵性情温和,想着纪微到底是客人,好声好气的安抚了两句。
纪微见好就收,没再找事,老实安分的喝茶赏景。
她再蠢笨,经此一遭也看清形势了。
侯府的人都偏帮着纪棠,也不知纪棠到底使了什么手段,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
看来想要拿下谢知行,只能另想办法了。
一上午的时间,纪微将侯府能去的地方逛了个遍,被侯府的气派荣华彻底折服。
到了午间宴席,她更是被丰盛的席面给惊到了。
不过一桌寻常宴席,都未提前采买准备,就比纪家过年吃的还要丰盛,每道菜就尝了一两口,纪微就撑的吃不下了。
饭后,婢女奉上茶水果点,葡萄荔枝西瓜甜瓜等等,摆了九个小格,各类点心干果又摆了九个小格。
纪微看的叹为观止,她不敢想,要是她住在侯府,每天过着这样的日子,该有多快乐。
侯府的富贵荣华,看的她都不想走了。
然他们只是来做客的,再不想走也得走。
饮过茶后,纪林起身告辞,定北侯等人起身相送。
纪林不敢托大,让定北侯和方氏留步,只让纪棠和谢知行送出门。
杜卿仪出来半日,也跟着一道离开。
纪棠很是不舍,拉着杜卿仪的手道:“表姐慢走,过几日我们相约去游市。”
今日被纪微这么一搅和,两人连单独说话的功夫都没有。
“好,日头大,你回去吧。”杜卿仪拍拍她的手上了马车。
一旁的李氏听到两人对话,让纪棠得空也可约纪微去游市,亦或是多回纪家坐坐。
谢知行的毒解了,跛脚也跟着好了,行动已与常人无异,可陪纪棠回娘家了。
然面对李氏的有意讨好,纪棠充耳不闻,不予理会。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母亲同你说话你没听见?”纪林不满皱眉,端出父亲的架子训斥。
先前当着定北侯和方氏的面,他不好说什么,是忍了又忍,眼下要走了,纪棠还摆出这副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神情,纪林实在忍不下去了。
“我母亲早已长眠于九泉,父亲若能听见她说话,就替我问问她和哥哥过的可还好。”纪棠冷声相讥,别有深意地看着李氏。
“你……”纪林先是一怔,明白过来后气的说不出话。
好端端的,提死去的人做什么。
李氏被盯的发虚,纪棠的话又让她有些发怵,扯着纪林的衣袖劝道:“算了老爷,棠儿不愿意也不能勉强,咱回去吧。”
纪林叹了口气,对谢知行道:“教女无方,实在惭愧,她在侯府若有言行不当之处,世子尽管训诫责罚,我绝不袒护。”
“岳父不袒护我袒护。”谢知行凝沉开口,神色认真。
纪林听的愣住,一时没反应过来。
谢知行眸光淡扫过李氏和纪微,最终落回纪林身上,一字一句道:“阿棠是我的夫人,她在侯府的地位与我一样,谁也不敢欺辱她。”
“便是偶有错处,那也有我担着,容不得谁斥骂责罚。”
侯府无人待纪棠不好,谢知行这话是在警醒纪林和李氏,纪棠已是侯府少夫人,由不得他们随意教训。
马车里的杜卿仪听到这话,心下一阵震颤,末了由衷的为纪棠感到高兴,还有艳羡。
能得这样的夫婿,这辈子都值了。
谢知行能说出这话,她便不担心纪棠会受委屈了。
“不是说侯府规矩威严吗,姐夫怎可这般纵容姐姐。”纪微的语气酸溜溜的。
纪林绷着脸,有些下不来台。
虽说谢知行身份尊贵,但他怎么说也是他的岳丈,怎可这般驳斥令他难堪。
“那我当如何?与你们一般欺负她吗?”谢知行反问。
“谁……谁欺负她了。”纪微底气不足。
谢知行望着纪林道:“恕小婿直言,阿棠便是有不对之处,也是因从小无人管束教养之过。”
“至于二姑娘从小在岳父身边受教,也未见得比阿棠好,岳父理该一视同仁才是。”
短短几句话,既指出纪林生而不养不教的亏欠,又讽刺了纪微没教养,还点明了纪林偏心。
纪林听的面红耳赤,又无法反驳,羞恼的攥紧了手。
纪微不服气,欲要开口被李氏拦住了,紧接着李氏讪笑着打圆场,“姑爷如此爱护棠儿,我们就放心了。”
“行了,就送到这儿吧,我们上车了,你们也快些回府。”李氏说完拉着纪微上马车,纪林也沉着脸转身。
“岳父慢走。”谢知行遵礼相送。
纪林听着这话,只觉刺耳的紧。
他就知道,高门大族姿态高,哪有那么好攀。
今日他们尚且是来探病的,若换成平日往来,怕是更不受待见。
上马车坐好后,纪微还恋恋不舍地掀起车帘看向侯府大门。
以及长身玉立俊朗不凡的谢知行。
车轮滚动,谢知行牵着纪棠转身进府,眼角余光都不曾瞥过纪微。
纪微嫉妒不已,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把谢知行抢回来。
艳阳灼人,终于将人送走,应付了这半日,纪棠感觉累死了,回到惊澜院就瘫在了软榻上。
谢知行跟过去,在榻边坐下,“累着了?”
“嗯。”纪棠闭着眼,一动也不想动,觉得比做绒花还累。
“我给你捏捏。”谢知行让她趴躺着,给她捏肩捶背。
纪棠翻过身,抱着软枕享受独家按摩。
“谢谢你方才帮我说话。”好一会儿,纪棠忽然闷闷的道。
谢知行按揉的手一顿,缓声开口:“我是你夫君,护着你是我的本分。”
“任何人欺辱你,都是在打我的脸。”
“夫妇一体,你是我的脸面,我是你的底气。”
纪棠闻言心底一震,有暖流从心间涌淌而过,叫她忍不住眼眶生热。
“方才那些话,我并非只是说给他们听,也是说给你听的。”谢知行拉着她坐了起来。
从前他只知纪家待她不好,却不知具体,今日亲眼得见,才知纪棠受了多大委屈。
“阿棠,你记住,凡事有我,不必害怕。”谢知行眸光沉稳又坚定地凝视着她。
“好。”纪棠点头,伸手搂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了他怀里。
从今往后,他就是她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