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清野第一次在这双眼眸中看见浓烈的恨意,他捏着茶杯的手青筋凸显,“明昭仪,孤给过你机会的。”
一个眼神,柴回就知道太子殿下的意思,命人带进来。
赵太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看着他怀里的女人,一个劲儿地求饶,“殿下明鉴,是明昭仪让微臣这么干的,这样月昭训就会因为伤势得不到及时治疗,危及性命。”
“微臣都是迫不得已,求太子殿下明鉴。”
明昭仪冷眼看着殿内发生的这一切,“殿下想要给妾身定罪,直说就好,何必费尽心思想要将这么莫须有的罪名强加给妾身呢?”
卫清野将茶杯挥落在地,“明昭仪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以为自己利用叶婕妤做的那些事情,没有人知晓吗?”
又有一名陌生的小太监被人押送进来,明昭仪根本就不认得,
而她身旁的湘衡跪倒在地,“殿下,谋害月昭训都是奴婢一人所为,主子性情良善,根本就不知晓。”
这小太监不是旁人,而是被插在绛云轩当眼线的小柳子,明面上他是叶婕妤的人,实际上他只听湘衡一人指使。
他此刻跪在地上,就表示太子早就查清楚她们的所作所为,与其等待着最后主子被殿下降罪,还不如她抗下所有罪责。
卫清野淡漠地看着她,“既然你身边的宫女承认,暗害东宫嫔妾,论罪当诛,看在明昭仪的面儿上,将人拖出去活剐了!”
明昭仪原本就没有血色的小脸,煞白得吓人,身子几乎摇摇欲坠。
等外面响起湘衡惨叫声时,她才反应过来,跌跌撞撞跑向门外。
“住手,都住手——”她被浓重鲜红的血色吓得腿软,直接从台阶上摔下去,她努力想要靠近,却被柴回等人拦着。
一声声惨绝人寰的哀嚎声,响彻在明昭仪的耳侧,她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哀求,可高高在上的卫清野根本就无动于衷。
“殿下,真的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她会死的,会死的~”明昭仪趴在地上哭得狼狈不堪,眼底全是绝望。
这男人一旦冷情起来,真是令人感到胆寒。
“我这个病秧子已经没有几个年头好活了,你真的要断了我的生机吗?”她笑得凄美决绝,喉咙里呛了风,咳着咳着鲜血就从嘴角溢出。
面对她言辞的威胁,太子殿下没有任何的动容,“你知道的,孤不受任何威胁,就算是你也不例外!”
“殿下饶她一命,就当是断了我们之间的生死契,从此之后,妾身绝不出合香苑半步。”
卫清野幽深的凤眸注视了她许久,这才大步流星往外走去,“那你就好好闭门反省吧!”
等人全部离开后,明昭仪抱着血泊中的湘衡,哭得撕心裂肺。
而太子乘坐轿撵在回承乾殿的路上,突然改了主意,“去绛云轩。”
柴回听着声音便知道殿下心情烦闷,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宽慰太子,只盼着此番去了绛云轩,月昭训那朵解语花,能帮殿下纾解心情。
绛云轩内烛火明亮,太子的轿撵停下后,柴回连忙上前敲门。
福竹知晓自家主子不舒服,心里焦急的不行,听见有人敲门,心里火气蹭蹭的,“大晚上的,谁啊?”
门被打开了一点,福竹见来人是柴回,开口道:“小柴公公啊,您赶紧回去吧,我家小主真的不想见您。”
柴回没想到这小太监是真的勇啊,竟然敢把太子殿下拒之门外。
说着就要关门,被柴回的拂尘给挡住了,“赶紧开门。”
福竹摇头拒绝,“我家小主不舒服,瞧见你肯定更加不舒服,小柴公公还是请回吧!”
从轿撵上下来的太子殿下,听到这个消息,也不同小太监墨迹,一脚把门踹开,飞快地朝里面走去。
福竹只好一溜烟跟在身后,心情很是复杂。
殿内,青黛等人围着自家小主紧张的不行。
“小主您要是难受的话,就直接说出来,别闷在心里啊~”青黛连忙倒了杯茶水给她漱口。
敛月看着手里捧着的半碗药,着实有些发愁,今夜月昭训也知道怎么了,这药喝了就吐,瞧着反而比没喝药之前更加憔悴。
秋翠接过敛月手里的药碗,“这药都凉透了,幸亏小炉上还有煨着火的,我重新去盛一碗。”
秋翠转身出了殿门,差点儿与太子殿下撞在一起,吓得她赶紧跪在地上,“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卫清野的视线落在药碗上,声音不善道:“她病了还不肯喝药?”
秋翠赶紧摇头,“小主身体不适,今日更甚,服了药吐得越发厉害。”
太子殿下的心情不悦至极,心中有些不满月昭训这种糟践身子的行为,有什么委屈比自己的还要重要?
走到门口时,卫清野听见里面传来的敛月的声音。
“小主若是觉得有什么委屈,说出来便是,何苦如此为难自己呢?”
他透过门口晃动的纱帘,隐约可见里面的光景。
她蜷缩着坐在罗汉榻上,小脸埋在双臂之间,赤裸的脚踝瘦若伶仃。
旁边的敛月柔声细语的拍打着她的后脊,“小主,您说句话给奴婢听听可好?您今日几乎未曾言语,奴婢心里总觉得有些难受。”
过了几息,南知妤抬起头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你莫要哄我,若真的有这么重要,那他为何不曾来看过我一眼呢?”
她刚刚听见了秋翠在外面发出的动静,心里便有了几分猜测。
敛月知晓她说的是谁,“小主这次受的委屈,定要太子殿下给补偿回来。”
卫清野觉得敛月说的有道理,他刚打算掀开纱帘进去,就听见南知妤沙哑的声音响起。
“我想要的不是太子殿下的补偿,我只是想问问殿下,他到底有没有相信过我?”
“为何在宜秋宫当着众人的面,沉默不言?”
“我从来不惧怕流言蜚语,可我害怕殿下看向自己的眼神冰冷陌生,就好像我们之间相隔天堑鸿沟,永远无法跨越过去一样。”
说着,她眼角的泪忍不住流下来。
青黛忙用帕子帮她擦拭,“殿下一定是有他的苦衷的。”
“我知道的,不然的话,殿下也不会将我从一开始的困局中解救出来。”
太子的手慢慢地收了回来,因为他突然觉得自己并没有南知妤心中想的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