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最大嫌疑人看起来很崩溃:“我艹!怎么爆炸了!搞什么啊,于法不能死啊,他欠我钱!!”
诺亚愣愣地望着火场,随即冷下脸来。在他发动能力的前一秒,耳畔忽然传来了些不同寻常的声音。
为了便于联络埋在耳道内的微型耳麦先是沙沙作响,片刻,于理冷静如常的声音响起:
“不要担心,我们现在是安全的。你先联系上将,不要继续待在这里。”
对面处在一个很嘈杂的环境中,重物倒塌的声音从不间断,很明显是在火场中,隐约间还夹杂着于法骂骂咧咧的声音。
他平和而从容的声音不带有丝毫的惊慌,像是潮汐一样微冷的声音很大程度上缓解了诺亚的焦躁。
平复下心情,诺亚发出一声气音,没有回答。
对面等了一会不见诺亚说话,沉吟一二,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注意安全,不管发生什么优先保护自己,我会把情况告知上将。”
大概是不用联系了,诺亚想。
防护能量罩启动,温德尔那边就会收到消息,他现在肯定已经知道了。
【诶呦……壮观。】64赞叹道:【好久没看见这么原始的爆炸艺术了,上次还是在星舰里,不知道他俩被炸飞没……哦,好像没有。】
炸飞他们对你有什么好处。
诺亚不是很想和他搭话,幽幽目光扎了到列那狐那张堪称美艳的美人面上。
列那狐停顿两秒,反应过来之后,连连叫屈:“不是,你为什么这么看我,不是我们干的,我们不做杀人放火这种事!”
刚刚那个上来搭话,叫作西德的青年此时已经悄悄溜走了,俩人此时都没空理他。
不远处有名巡警正在盘问当事人有关事故的细节,那人灰头土脸,连指带画:“当时我们音乐声很大,突然角落有俩人嘎嘣就冲进去,凶神恶煞地赶出来了不少人然后就——”
巡警一脸头痛:“什么乱七八糟的,等会,你慢点说。”
那人又开始比划着重新说。
诺亚这边堵着列那狐不许他走:“老实交代。”
列那狐摊着两手,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真不关我们的事,我们炸那玩意做什么,惹眼不说还容易拉仇恨。”
“那你在等什么,总不会是你们在哪,事故就追到哪吧。”诺亚笑得人畜无害,抓着列那狐的手劲却一点一点地大了起来。
只觉得手腕要被折断成两截,列那狐龇牙咧嘴:“你这臭小孩手劲怎么这,疼疼疼,你以为我会屈服?笑话!”
铿锵有力的二字落地,下一秒,有一双冰冷的手搭上他的肩膀。那双手骨节分明,青筋潜隐,是一双修长而有力的手。
心中浮现出不祥的预感,列那狐心惊胆战地扭头,发现那张向来向来只会出现在采访中的冷淡面容时——
他倒吸一口凉气,坏了!活阎王来了!这人怎么神出鬼没的,难道真的长了翅膀不成。
诺亚倒是显得很高兴:“爸爸!”
温德尔轻轻抹掉他脸上不知道从哪里蹭上去的一道灰尘,又反手用食指指腹点了下他的鼻尖。
虽然一言未发,但动作间的珍爱怎么也藏不住。
列那狐趁机想走,刚刚迈出一步,就发现自己的衣角一瞬间被无形的利刃撕碎,零落的碎片凄然飘落,一如他拔凉拔凉的心。
老大,救命,我要死了。
大概是他诚挚的祈祷感动了上苍,一道略带几分沙哑,而显得很有质感的女性声音突兀地插入几人微妙的气氛中。
“何必呢,如此剑拔弩张,这可不太好。”
她大抵是温德尔的熟识,因为温德尔此时没有任何反应,只淡然地侧身望去。
诺亚目光顺着声音的来源追去,发现道路无光的尽头浮现出了一个神秘而锐利的幽影。
她身姿款款,面容年轻,身穿得体且便于行动的轻简礼服,她的长发、衣饰都是黑色的,几乎要和夜色融为一体。
但她抬起的双眸又太过明亮,一如从寰宇深处遗落至此的寒星。
无需多言,所谓亲缘,大抵就是会让人在第一眼就产生某种预感的存在。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璆琳的真人,在那之前或许是在照片上,又或许是在64回忆里的偶然一面。
她比照片上要更好看。诺亚想。
“老大,救我!”列那狐一只手已经被铐住,他挣扎着用另一只手朝璆琳求救。
在场的另外三人达成高度的一致默契,全部都无视了他。
璆琳缓步上前,与温德尔面对面对峙着,单从气势上来看,任谁也不输谁半寸,她眉眼微动,目光下沉。
诺亚望进了一潭宁静的深空里。
璆琳笑了,她微微扬起头,略显倨傲地评价道:“漂亮的眼睛,很好。”
诺亚报之一笑。
他本以为自己会对璆琳抱有更多的感情,事实上,在真正见到她时,却产生了一种释然感。
就像他和璆琳从未向彼此索取过期待,都有各自要走的路,此时见一上面,知晓对方依旧坚定地走在自己的道路上,已经是一个不错的句点。
无需过去,无需未来,无需羁绊,无需感念。
身边的温德尔并未阻拦他们的互动。
现在场上的气氛很奇怪,似敌非敌、似友非友,不远处火场的浓烟已尽数散去,月光依旧播撒,照亮在场之人的面容。
神色各异,心怀叵测。
“你刚刚似乎去见了不该见的人。”
璆琳漫不经心地笑:“我以为你会更委婉一些。”
“于你,于我,都没有必要。”
“既然都猜得到,何必多问,你知道我不会……出卖他们?这个说法真是奇怪。”
温德尔也不见恼,看起来耐心十足:“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们可以谈谈别的,你们为什么要带走那些实验品。”
“实验品?哈,你们说那些人呀,为什么不能带走呢,你们也不会接纳他们的吧,既然如此又与你们有什么关系呢……别用这种审视的目光看我,我很讨厌。”
璆琳指尖旋飞着一柄柳叶般轻盈的刀刃,唇边的弧度渐渐隐没。
“在这种时候愿意接收那些潜在危险,只能说明你们毫不忌惮那些怪物,不只是因为你和白钰的关系……因为你也并非向他交付了十足信任。”
温德尔亦是从容自若,两端执棋人的交锋因着彼此的态度像是藏在棉中的针。他豁然张开那双暗藏机锋的双眼:
“你们有能克制住它们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