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而过。
今日是慕容嫣与薛琛成婚的日子。
常溪和薛酌作为二人名义上的长嫂和长兄自然是要出席的。
皇宫。
在成婚仪式开始之后,常婉便拎着食盒独自一人来到太安殿。
太安殿是文嘉帝的寝宫,自他病重之后,此处便有禁军重重把守,只有常婉和慕容昭可以随意进出,其他人若是想要探望,必须得到这二人的同意。
负责守卫的禁军见到常婉连忙恭敬行礼,随后侧身让开一条道,让她进入太安殿。
进了内殿,层层帐幔重叠垂落在地面,灯架上的烛火被笼罩,光线骤然变得极暗,给人蔽塞幽森之感。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浓郁的苦涩药味,或许是因为久不通风,殿内沉积下来的药味没能及时散去,导致这股气味变得极其难以形容。
常婉不由屏住呼吸,她加快脚下的步子。
绕过垂丝海棠屏风走进去,有一人正跪在龙床前为文嘉帝侍药。
而正在侍药的那人听见从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连忙放下手中的药碗,转身朝常婉行跪拜大礼。
此人名唤郑安,他是上一任御前总管郑钱的干儿子,自从郑钱告老还乡之后,便由他接替了御前总管的位置。
“奴才参见宸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
跪的久了,郑安的双腿已经麻木,他踉跄的从地上站起来,侧过身站到一旁,将自己的位置让出来。
“郑公公,这些时日你照顾陛下辛苦了,下去休息吧,本宫有些话想单独和陛下说,这伺候陛下喝药的事情也就顺便交给本宫。”
郑安没有立刻退下,“娘娘,自从陛下病后,这脾气就变得极其古怪,每每伺候陛下喝药,皆要费好一番功夫,娘娘千金凤体,这等累人的事情还是交由奴才来做吧。”
郑安的本意是想讨好常婉,为自己谋一条退路,可这拍马屁也是将就看眼色的,一不小心就用力过度,将马屁拍在了马腿上。
常婉心有不悦,但念在郑安办事得力的份上,也就没有计较这些。
“你的好意本宫心领了,下去吧。”
郑安察觉到常婉眼中的不悦,忙躬身道:“是,奴才告退。”
转过身,迈着极快的步子离开内殿。
此刻,殿内只剩下两个人。
常婉坐在龙床前,看着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男人,心情只觉得畅快极了。
“陛下,臣妾许久没来见你,你的身体感觉如何?”单听这温柔似水的声音,便能猜想出几分那说话之人是何等的温柔良善。
文嘉帝说不出话,可他看向常婉的眼神却是充满了怨恨,从前的那些爱意似乎已经消失彻底消失干净。
对于文嘉帝怨恨阴毒的目光,常婉装作视若无睹,面上笑盈盈的对她说:“瞧臣妾这个记性,臣妾忘了,陛下您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文嘉帝的情绪似乎开始激动,整张脸也变得狰狞可怖。
可他的身体四肢软绵绵的,提不起一丝力气,就连说话也做不到,嘴角因为抽搐而流下晶莹的涎水。
文嘉帝如今的模样既狼狈又滑稽。
谁能想到曾经至高无上的陛下,如今沦落到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常婉的眼神像是在欣赏一件稀有的珍宝,眼中只有高兴。
过了好一会儿,常婉才把目光移向别处,她看见放在小几上那碗已经凉透的汤药。
她贴心的说道:“陛下,您该喝药了,臣妾亲自伺候您伺候。”
常婉略俯下身,伸手拿过那碗凉透的汤药,冷了的汤药气味更加刺鼻,但她忍下这种不适。
唇角扬起一抹弧度,“陛下,来,把这碗药了,您 的身体才能早日康复。”
说着,常婉用勺子舀起一勺深褐色的药汁喂到文嘉帝微微张开的嘴边,汤药送入口中。
那知仅过了片刻,深褐色的药汁就从文嘉帝的嘴角全部流出,随即药汁沾到衣服和被子上。
见状,常婉先是无奈的发出一声叹息,“陛下,人生病了就要乖乖喝药,您怎么能如此顽固,喝了药,您的身体才会变好。”
常婉说话的口吻像是在教训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说罢,她也没有拿出手帕去擦拭文嘉帝嘴角留下的药汁。
她舀了第二勺汤药准备接着喂,文嘉帝不肯喝药,药汁还是全部流出,后面的几次情况无一例外。
忽然,咣当一声,常婉将手中拿着的瓷勺扔到了地上。
这次,她拿出手帕擦拭了文嘉帝的嘴角,随后,她单手捏住男人的下颌,逼迫他的嘴全部张开。
另一只端着药碗的手趁机将剩下的大半碗汤药灌入文嘉帝口中,丝毫不顾及他的感受。
很快,那碗药就被全部灌了进去。
“陛下,你不听话,臣妾只能用这种方法来喂你喝药,您看,药都喝干净了。”
说着,常婉还将那已经空了的药碗拿给文嘉帝看。
她的脸上挂着再温柔不过的笑容,可这笑落在文嘉帝眼中,却犹如是那地狱里的罗刹,可怖阴森。
下一刻,就听‘呕’的一声,方才被全部灌入文嘉帝口中的那些药汁全部呕了出来,不止如此,还混着其他的呕吐物。
一股恶心的气味蔓延开来。
这下,常婉再也忍受不住,她迅速站起身,用手帕捂住鼻子,朝后面退了好几步,眼神无比嫌弃的看向狼狈不堪的文嘉帝。
心里有些恶心,又有些觉得他活该。
文嘉帝有如今的下场都是他咎由自取。
常婉转身出了内殿,她挥手招来郑安,让他去将内殿收拾干净,自己则去偏殿重新换了一身衣裳。
一刻钟后,常婉再次踏入内殿。
郑安已经将这里收拾干净,空气中没有了那股令她恶心的气味。
龙床上,文嘉帝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寝衣。
常婉走过去,俯下身打开了自己带来的那个食盒,里面赫然也放着一碗已经凉透的汤药。
她拿出那碗汤药先放在小几上,随后,她从腰间挂着的荷包内拿出几根银针,扎在文嘉帝的穴位上。
她柔声说道:“陛下,方才的那碗药你吐了出来,臣妾喂你一碗新药,这次,你可别再吐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