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
常溪还是没忍住又哭了出来,不过这次她及时用手帕挡着,眼泪并没有弄花她脸上的妆容。
听着女儿的哭声,常瑶心里的不舍也被勾了出来,不过她没有去抱住常溪安慰,反而朝后面退了几步。
常瑶抬了抬下巴,试图把眼泪逼回去,面上强装出一副高兴的模样,“小溪,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一会儿上花轿的时候,你一定要记得笑,这是习俗,你别忘了。”
想到即将到来的离别,常溪再也压制不住心底的悲伤,以至于那股悲伤的情绪在他的四肢百骸四处游走。
她又喊了一声,“阿娘。”
常瑶狠了心,全当没听见常溪喊的那声“阿娘”,她立刻背过身去,独自压抑在心底犹如藤蔓一般蔓延的不舍。
这时,锦兰神色仓皇的跑了进来,“王妃,郡主,姑爷带着人已经快要过来了。”
闻言,常瑶又再次转身走到常溪身前,俯下身替她整理嫁衣。
随即,她在常溪耳边叮嘱道:“小溪,在家里有阿娘宠着你,你可以任性,可今日你嫁了人,便不能再像从前那般,嬉笑怒骂只凭自己的喜好。”
“即便你的夫君疼你护你,你也不能一味只享受他的好,你也要待他好,当然,你们过日子最重要的是要学会互相理解,这样你们才能够过得长久。”
“若是有一日你觉得自己不愿意和他继续生活,小溪,阿娘给你的那封圣旨便是你最后的退路。”
身为人母,常瑶已经把自己所能给的最好的一切都给了常溪,也把那些苦口良言都告诉了她。
以后的路,就靠常溪自己一个人去走。
常溪把常瑶对她说的这些肺腑之言都一一牢记在心里,“阿娘,我知道了。”
就在这母女二人说话这会儿功夫,薛酌已经带着人来到了明珠阁外。
得了常瑶的特意叮嘱,这些侍女并没有过多的去为难这一行人,收了打赏的喜钱,便痛快的让薛酌一行人一路畅通无阻的通过。
就这样,一行人很快就来到常溪的房间外。
慕容昭站在门外,神情肃穆宛若一尊雕像。作为充当拦路的最后一道防线,在进门之前,他也叮嘱了薛酌几句苦口良言。
“薛酌,日后好好待孤的表妹,你若是让我们知道你有一点对不住表妹,我们一定不会放过你。”
薛酌同样神情严肃,他郑重朝慕容昭行礼以示保证,“请殿下放心。”
“嗯,进去吧。”说罢,慕容昭侧开身子,让薛酌一人先进去。
薛酌略一颔首,“多谢殿下。”
他抬脚迈过门槛走进去。
进了内室。
薛酌又绕过屏风,他看见常溪身着鲜艳如火的嫁衣安静的坐在床前。
常瑶挤出几分笑容走过去,将一截系着大红花的红绸递给薛酌,“我的女儿就交给你了,好好待她。”
薛酌伸手接过那截系着大红花红绸,恭敬颔首道:“小婿谨记岳母大人教诲。”
随即,男人抬脚走至床前,将红绸的另一端递到常溪的手上。
在常溪有限的视线中,她看见一只骨节如玉的手伸到了盖头之下,手掌里握着一截红绸。
紧接着,她听见薛酌对她说:“溪溪,握住它。”
常溪轻轻应了一声,“好。”
她伸出手握住了那截红绸。
见此,锦兰走上前来扶住常溪的胳膊,在薛酌的牵引下,迈着缓慢的步子走出去。
高堂上。
常瑶和凌墨坐在主位。
二人喝了薛酌敬的女婿茶后,分别说了一些诸如“互敬互爱,有商有量,......”之类的场面话。
说话的时候,常瑶和凌墨的眼神紧紧盯着常溪不放。
哪怕常溪的视线被红盖头挡住她也依旧能够感受到来自父母不舍而又担忧的目光。
所以,在离开的时候,常溪的双脚似乎被钉子钉在原地,她怎么也不肯离开。
薛酌没办法,只好朝坐在高堂的二人投去求助的目光。
常瑶不得不走上前去安抚不肯离开的常溪,她咽下喉间的哽咽,尽量以平稳的声音说话,“小溪,吉时快到了,你快走吧。”
常溪还是定在原地不动,她就像是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子,不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绝不罢休。
“小溪,阿娘一定会去镇国公府看你的。”
许是这句话打动了常溪,透过红盖头传来她弱弱的声音,“阿娘,你不许骗我。”
“阿娘真的不骗你,小溪,你快走吧。”
这次,常溪终于挪动了步子。
也让陪同薛酌前来迎亲的那些人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毕竟他们差点以为今天接不到新娘子。
之后,由慕容昭以表哥的身份代行兄长之职,将常溪背上了花轿。
随着喜婆喊的那声“起轿”,锣鼓喧天的敲打声紧跟着响起,常溪坐着那顶八人抬的大花轿离开了她的家。
沿途中,小厮们负责向百姓们分撒喜钱,每当铜板落地的声音响起,百姓们的祝贺声也会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响起。
半个时辰后。
又是随着喜婆唱的那声“落轿”,八人抬的大花轿在镇国公府的正门前停下。
薛酌翻身下马,他走到花轿前,单手掀开轿帘,略俯下身,再次将那截红绸递到常溪手上。
常溪定了定神,她握住那截红绸,同时小心躬着身子从花轿中走出来。
在众人的唱和声中,常溪和薛酌被众人簇拥进府。
此刻,高堂内。
老镇国公和薛令璋从左往右依次落座,二人的身侧分别挂着已故老镇国公夫人和顾清漪的画像。
这个可把坐在下首的永平长公主气得要死。
老镇国公夫人便罢了,顾清漪这个贱人明明已经死了,却偏偏要霸占着原本属于她的位置。
最重要的是,薛令璋此举是在明晃晃打她的脸,他在告诉众人,顾清漪才是他的妻子。
只不过面上永平长公主仍是装出那副慈悲心肠的观音面。
关于永平长公主在脑海中臆想,薛令璋不关心,也没空理会。
此刻,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新娘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