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你打算如何认?”顾正明问道。
药牙侩想了片刻,道:“我认得粉衣女子,她应该是新手,出来买药竟然不戴面具,以真面目示人。”
药牙侩是江湖人,为人八面玲珑,经历丰富,和什么人打交道,细节能记得一清二楚。
顾正明深思地看了眼白梨。
将药牙侩带来时,白梨将他的眼睛蒙住。
就是杜绝他狗急跳墙,随意指认,陷害别人,也杜绝被指认之人辩解的可能。
不愧是战王的心腹,做事滴水不漏。
而青萍心中的害怕越发浓烈。
她知道药牙侩说的没错,她以为自己只是买的泻药,就算被人发现也有很多借口,所以她并没有任何掩饰。
只要药牙侩的黑布摘下,自然能认出她。
就在这时,顾婵儿对她使了一个眼色。
她瞬间明白顾婵儿的意思,心中已经思绪百转。
“老爷,老爷我错了!”
青萍哭着跪下,害怕道,“是我,是我找他买的泻药。大小姐这几日上火,身体不适,我担心大小姐,所以想给小姐下泻药。只是没想到被人偷梁换柱,老夫人竟然中了毒,我害怕才不敢承认。”
这个青萍很聪明。
她可以说是顾婵儿让她买的泻药,这样她们都没有罪名。
但如此一来,顾婵儿便无法解释,为何明知那碗花胶燕窝粥带有泻药,却依然要老夫人喝下。
所以最好的说法,便是摘出顾婵儿,她自己承担,才能保全顾婵儿。
而且她买的是泻药,又不是毒药。
毒药又不是她换的,她只要一问三不知,那么她也可以脱身。
“青萍,你为何那么傻?你为我着想,你完全可以告诉我,而不是偷偷给我放泻药。没想到你的好心举动被有心人利用,换成了毒药,害了祖母,你真是不该啊!”
顾婵儿似乎没料到是青萍做的,哭的梨花带雨。
青萍更是委屈道:“小姐原谅我,我真的只是买泻药,让你好受些,没想到被人利用了。”
“求大伯一定要找出把泻药换成毒药之人,给我做主啊!否则中毒的就是我了!”
顾婵儿可怜地乞求着顾正明,两人一副主仆情深的模样。
宋氏已经看懵了,这是什么意思?
不止宋氏懵了,顾府一众人都懵了,这比外面唱的大戏还精彩啊!
顾正明没想到这件事还如此一波三折。
但他什么离奇复杂的案子没见过,自然没有情绪波动,对药牙侩再问道:“让你把泻药换成毒药的青衣女子,若站在你面前,你可能认得出?”
“认得,认得,她虽然蒙着面纱,但我看到她手上虎口有一颗痣,我看手一定能认得出。“”药牙侩急忙表态。
顾正明让下人搬来屏风,打算让所有丫鬟分批站在屏风里,朝外伸出手,让药牙侩辨认。
眼见着屏风被搬来,管家也让顾府所有丫鬟集合。
一批又一批的丫鬟排着队站在一扇扇屏风后,只能看见一双手。
白梨将药牙侩的黑布摘下,药牙侩适应了突如其来的光明,回头看了眼白梨,身体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女人太狠了!他算是怕了这个女人。
原来,就在他跟着青萍来到顾府附近,正要离开时,他被白梨拦住。
他想反抗,却不是白梨的对手,白梨把他抓起来,一直折磨他。
他被白梨折磨得心生恐惧,才交代了一切。
没想到这女人还给他喂了毒药,要把他带到顾府来指认买药的人。
顾府是什么地方?是刑部尚书府啊!
他进来还出的去吗?
但他似乎别无选择,屈服在白梨的武力之下。
“快点,磨蹭什么。”
白梨催促的声音将药牙侩的思绪拉回,为了解毒,他只好认真辨认着一只只手。
直到看到记忆中的手,他七上八下的心才终于落地,他激动道:“是她,是这只手给我的银子,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当屏风撤走,只见被药牙侩抓住的人,是顾府的一个二等丫鬟落草。
自从二房来顾府后,她便分配到二房的院子,伺候顾婵儿。
此时的落草一脸绝望!
本来,见药牙侩被带上来,她还抱着侥幸心理,认为自己伪装的够好,不会被认出。
但她一个丫鬟,忽略了这些走江湖人的厉害。
直到被抓住,她才知道什么是绝望。
“不是我,不是我!”落草双眸无神,下意识地反驳道。
“他一进来就蒙着眼,若不是你,他为何认识你,知道你手上虎口有痣?”顾正明早已料到被指认的人会这么反驳,沉声道。
落草已经无话可说!
她只知道自己完了!
“是你?你为何要害我?”顾婵儿哭着就要来打落草。
本绝望的落草突然眼前一亮,没等顾正明质问,她直接承认:“老爷,我都招了,我都招了!”
落草大声道,“是我听到堂小姐和二夫人说,恨死大小姐的丫鬟白梨,计划要将白梨除掉。堂小姐让青萍买泻药给老夫人喝下,以此栽赃白梨,再让老夫人出面打杀白梨。我讨厌堂小姐,便心生歹念,收买药牙侩,将泻药直接换成毒药。”
“你胡说,你个臭女人,竟敢随意编排我。”顾婵儿大叫着,毫无千金小姐的形象可言。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是了!
青萍的话漏洞百出,站不住脚,反而是落草的话更让人相信。
“你一个丫鬟哪里来的三十两?”顾正明目光凌厉,似乎要戳穿她。
“我的就是我的,我这些年存的。”
她一个丫鬟进顾府就是为了补贴家里,一个人怎么能存下三十两?
但落草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这个丫鬟押到刑部,好生看管,我亲自审问。”顾正明对管家吩咐道。
这个丫鬟明显是听命行事,她背后的人才是居心叵测。
顾正明不允许府中有如此居心叵测的人存在。
落草想寻死,但顾正明已经料到她的动作,直接派人堵住她的嘴,绑了她的手脚。
落草被押走后,顾正明看着顾婵儿:“没想到是你在府里耀武扬威,你祖母中毒跟你脱不了干系,按家法,打二十藤鞭。”
“大伯,我是冤枉的,你不能听信丫鬟的话,误会我。”若之前是为了演戏而哭,这一次顾婵儿是真的哭了。
二十藤鞭还不要她半条命!
“在你眼中,我这个刑部尚书一点判断能力都没有吗?”
顾正明冷哼一声,“这次你祖母无事最好,若有什么好歹,你承担得起吗?犯错了总要付出代价,也让你长长记性。”
闹得如此之大,仅仅是为了陷害一个丫鬟!
他知道二房家的子女行事很荒谬,但没想到荒谬到这个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