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念话音一落，大帐里先是陷入极度安静。
下一秒，全场哗然。
所有人看着她，无一不是震惊与困惑。
仿佛她说了什么石破天惊的话，一个个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正在交头接耳，互相询问。
“她说什么？”
“好，好像是……”
“和离？本官听错了吧？”
……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梁珩，他一脸无奈地说，“曲念恩，你在胡说什么？本王没想不要你，本王只是想让你当侧妃。”
安郡王妃从震惊中清醒，她连忙拉起曲念，也不管这么多人在场，小声教导起来。
“你这个傻子，别胡说八道，他们想逼迫你让出王妃之位，你只要拒绝就行，太后会支持你的。”
她表情有些恶狠狠，眼中也闪过凶光，“只要你坚持不认，曲若檀当众苟合，就只能当个侧妃，以后你为正她为副，你还有太后撑腰，不用怕斗不过她。”
她这话都是肺腑之言，一是她喜欢这个六弟妹，二也是同等身份下的同仇敌忾。
曲念感激她的仗义执言。
若不是有皇帝，她确实会像安郡王妃说的那样，以太后为靠山武器，把曲若檀踩死成侧妃。
再在瑞王府斗他个天翻地覆，让瑞王妃和曲府彻底分崩离析。
不过皇帝已经强势入场，她没必要继续留在瑞王府。
她的游戏，可以进入下一个阶段了
“谢谢四嫂。”曲念红着眼摇头，“你也看到了，瑞王妃的位置他们势在必得，我能争得过这一时，还能争得过一辈子吗？”
“唉……”安郡王妃哑然，她叹了一口气。
也是，想要王妃位置的是她的夫君和娘家，争下这一口气不难，难的是未来。
她设身处地想一想，面对这样的处境，自己也会觉得无力。
放弃正妃之位，或许真的是唯一办法。
旁边几个皇家女眷也围过来，好心地劝：“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和离。”
一个小婶婶小声说：“我看瑞王对你充满愧疚，你应该利用这份愧疚，给自己争取实际利益，当侧妃也不一定就输。”
“就是，和离对你百害无一利，反而是便宜了你的敌人，万万不可冲动。”
见曲念低着头，但没有动摇的意思。
另一个嫂子急得不行，“别的不说，你跟瑞王和离，以后可怎么办？”
“跟别人和离，未来还可以再嫁，跟亲王和离，以后没人敢娶你的。”她用力地抓紧曲念的手，试图把她摇醒，“你才二十，为了一辈子着想，你不能犯傻啊！”
他们都是皇家媳妇，深深明白各自的处境。
本朝并不禁止寡妇再嫁，和离后二婚三婚也不罕见。
但皇家和离出去的媳妇，谁家有胆子娶？
哪怕是个天仙妲己，为了一家老小性命，男人也绝对会退缩。
说到这一点，几人都有些惆怅，异口同声地说：“傻妹子，赶紧改口。”
倒是安郡王妃愣了一下，偷瞄一眼皇帝。
但很快她又暗自摇头。
不可能的。
——
几人声音虽然小，但梁珩就在旁边，加上他有武功，他听得很清楚。
原本着急的他冷静下来，嫂嫂婶婶们说得没错，曲念不可能离开自己。
离开他，她后半辈子将无依无靠。
梁珩淡定了。
梁宸却着急起来，好不容易听到她一句和离，可不能让人给劝没了。
“曲念恩，你再说一遍。”他看着曲念，深邃眉眼中满是鼓励和期盼。
说吧，朕立刻同意。
跟梁宸同一立场的还有曲元和一家三口，他们都恨不得开口替曲念说。
全场只有他们四人是一心期盼的。
其他人……
“哀家不同意。”太后怒火中烧。
她虽然不喜欢曲念恩，但必须留下她跟曲若檀斗。
对曲若檀，她是绝对要扫地出门的。
见证这一整场闹剧，在场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同情。
于是一个个开口，想帮这个可怜的女人打圆场，让她有个台阶下。
“瑞王妃说错了，你这种不能叫和离。”
“让出正妃之位，你依然是瑞王的枕边人。”
“瑞王刚说了，你还是瑞王府的侧妃。”
还有人阴阳曲元和。
“曲大人，你这个爹不出来阻止吗？”
户部尚书钱大人冷笑：“阻止什么啊？最希望瑞王妃和离的就数曲大人了吧？”
梁宸：“……”
“曲大人，为人父母可不能太偏心啊！”左相语重心长。
曲元和：“……”
他只好说：“念恩，不可任性，和离之事岂是能随口说的？”
“呵。”钱大人不屑一笑。
女眷们也七嘴八舌打圆场，都在劝曲念不要冲动。
梁珩放开曲若檀的手，朝曲念走过去。
曲若檀看着他的背影，无声咬紧后槽牙。
周围人都退开一些，给他让出位置。
他握住曲念的手，温柔地说：“念恩，正妃侧妃并没多大区别，檀儿虽然为正妃，但她也是你妹妹，你们不会有上下之分。本王还会对你更好，什么事你都不用担心。”
其他人欣慰地点头，瑞王愿意放下身段哄，这下没事了。
却没人看到，梁宸和曲若檀看着那握住的两只手，眼中都闪过一丝扭曲，都恨不得冲上去。
把两人从中间劈开。
曲念抽出自己的手，梁珩脸色一变，就听她含泪问：“既然正妃侧妃没多大分别，王爷又为何要执着于妾身当侧妃呢？”
骗傻子呢？
“这不是我们之前说好的吗？”梁珩有些不高兴，“你不是告诉过本王，只要你有的，只要你妹妹要的，你都可以给？难道你在骗本王？”
他沉下脸，俊美的五官也很有压迫感。
“妾身没骗你，所以妾身才要和离啊！”曲念笑着摇头，眼泪一滴滴往下掉落，“妾身知道，妹妹想要的，从来不只是正妃之位。”
梁珩下意识转头看向曲若檀，正好看到她一闪而过的扭曲。
他一愣。
压下心头的复杂情绪，他再次转向曲念说：“你肯定是太闲了才胡思乱想，回去给本王生个孩子，你就不会想这些有的没的。”
他在生个孩子上加了重音。
承诺她，会给她孩子。
“相信本王。”他再次伸手，去牵她。
这次曲念却往后退，避开了他。
“曲念恩！”梁珩低吼，心却无端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