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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万大军沿河北上,一路上旌旗招展人海无边。

绵延数十里的兵戈,牛马嘶鸣直入苍穹,如滚滚雷音,震慑着天地间的牛鬼蛇神。

这是夏军的主力部队,四大精锐军团队列分明,他们紧握手中刀矛,踏步间散发着摄人的煞气。

随着大军慢腾腾的北上,沿途冰雪逐渐消融,黄河也在逐渐解冻,往日里的恐怖异象,也纷纷消散。

夏军走到很慢,但天变的很快,冬季即将消逝,西伯利亚寒流在退却,北地茫茫将要迎来新的时代。

“踏踏!”身形狼狈的张既,沿着堤坝纵马狂奔。

当他看见军中黑色纛旗之时,如同遇见救星一般,急忙忙的窜入阵中。

而后低眉垂首,紧紧的跟在贾诩和主公身后,喏喏无言。

“轰隆隆!”铁蹄隆隆间,臧霸、昌豨、高顺、韩忠、王雄等将领,气势汹汹的追了上来。

他们目光含煞咬牙切齿,狠狠的盯着队伍中瑟缩的狗东西,想要手刃了他,

然他们也只是想想而已,因为主公当面,众将就算心中有气,也只能忍着。

王雄心中有火,只能向军阵中的李屠夫请示:“主公!”

“何事如此急躁!”李信面色不变。

“主公!”高顺面色悲愤,告状道:“张既匹夫,在北方肆意妄为,更是做出那等事来...”

“简直视军中将士如无物,丝毫未将我等放在眼里,不将军中将士们放在眼里...”

“末将恳请主公,立即杖毙了这狗东西,以儆效尤...”

“嗯,此事吾已尽知,稍后惩处...”

“大帅!”随行的臧霸猛然上前,面对李信半阖的眸光,没有丝毫退缩:“大帅,北地百姓的血泪尚未干涸,战死的兄弟尸骨未寒,无数伤兵在营中哀嚎...”

“张既如此作为,若我军不加以惩处,将士们会寒心的....”

前番北方决战,朔方兵团,死伤了七八万名士兵...

甚至连郭将军,也战死沙场,其中流血牺牲,好不容易,战胜了北方胡虏联军,也将对方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

但张既这厮,却想着为对方,挖万人坑,想让对方亡魂安息...

然胡人的亡魂安息了,夏军将士,和战死的士兵,如何安息...

李信摆手,郑重道:“此事吾自会衡量,尔等莫要置气!”

“可是...张既那小人...”

“不必多言!”李信眸面色不变,眺望北方正在化冻的冰雪,良久幽幽道:“人终究不能活在过去,我们是要把目光向前看!”

“大帅,人生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吾等实在不甘心呐...”

“宣高,有些事,总是要有人去牺牲的...”

李信神色幽幽,对于张既所行所为,并没有丝毫动怒,对于将士们怨念,也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为侵略者立坟树碑,又不是张既一个人在做,哪怕往后越千年,也大有人在。

以小日子为例,历史上着名的黑船事件发生地,就是佩里公园。

公园面朝大海,占地并不大,门前树立着佩里的雕像,最显眼的是一座巍然矗立的石碑。

上面是由日本近代最着名的首相伊藤博文,亲自手书北米合众国水师提督伯理,上陆纪念碑。

纪念碑基座上,分别用英文和日文镌刻着,感恩戴德之说明...

再比如,八国联军时期,联军就从天津杀到京城,奸银掳掠,烧杀屠戮,无恶不作。

事后的鞑清,不但签署了丧权辱国的辛丑条约,还在京城内给死亡的德国人,建立铭志的牌坊。

临时墓地,还配了四只石兽,享受了净水泼街,黄土垫道的高规格待遇。

且墓地周围,防卫重重,从内到外依次是德国士兵,鞑清的皇家护卫,地方巡捕,场面之宏大极为罕见。

拜祭时鞑清亲王,还送上了名垂千古,百世流芳的挽联,以及带有京城绅士字样的万民伞。

甚至还配备了,数以百计的金铜锣鼓,和诵经超度的法事人员。

所谓天朝上国,对于一群侵略者尚且到如此,高规格的丧葬待遇,和歌功颂德之景,足见其中复杂...

以上的这些事例,如果说是因为战争失败,迫不得已,卑躬屈膝...

但到了新时代,中原大地各地方上,特别是被本子侵略的重灾区,还要给这群侵略的战败者,修墓立碑...

这里面的复杂,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更不是一众将士,所能明白的...

因为给侵略者立坟树碑,不是一个人在做,不是一个朝廷在做,而是战败战胜者都在做,很多人都在做…

“将士们...真的不甘心...”众将神色悲愤,不理解不明白,也不愿罢手。

“够了!”李信耐心有限,也不善于开导别人,遂冷喝道:“不甘心,就忍着!”

“此事到此为止,任何人不得再提...”

言讫,李信不再去关注臧霸等人难堪的脸色,果断打马加速。

若他们连这点屈辱都忍受不了,以后还怎么带兵打仗。

而且,张既只是带人挖了简单的万人坑,弄了个镇狱碑...

又没有像小本子和鞑清那样,给他们歌功颂德,铭纹立传...

更没有像新时代那样,为了所谓的美好友谊,给予多高规格的待遇...

而且河畔上的胡颅,死都死了,曝尸荒野,不处理,整出瘟疫咋办...

总之一句话,思想觉悟很重要,可以不理解,可以不明白,可以悲愤与恼怒,却必须学着去面对。

张既虽然有错,但各位将领,却没有权利惩处,更不能越权干涉和人身攻击。

谁敢越界,李信便不会有丝毫手软,就要做好被处理的准备...

当然李信也不是没有表示,而是象征性的,对张既斥责一番,杖责八十,鞭笞三百,施以酷刑...

同时又撸了张既身上所有官职,贬为底层庶民,以儆效尤...

随着李信亲自开口,施以惩罚,平息士卒怨气,此事算是告一段落了。

因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主公并不想,真的置张既于死地。

鞭杖三百,施加肉刑,同时撸去身上职位,算是给将士们一个态度了...

然张既受刑之后,却不敢大意,在大军沿河北上的这段时间里,不是跟在贾诩身边学习,就是跟在主公身边拍马。

总之就是寸步不离,打算等过阵子将士们心中气愤消的差不多了,在申请去其他地方避避风头。

将士情绪如何,张既身军阵中,焉能不知。

现在军中士兵,虽然怨气稍平,但各部将领却还有余气未了。

这个时候,那群热血上涌的莽夫,恐怕都在盘算着,怎么弄死自己呢。

想要自己命的粗鄙莽夫,更是没有十万也有八千,这种情况下只有呆在首席军师和主公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张既很懂人心,所以他一直老老实实的,待在中军阵中没有乱跑,希望那些个武夫能有所收敛。

人大都是情绪性动物,愤怒来的快,去的应该也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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