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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嬷嬷也不等林望舒说话,伸手就要把门推开,往里走。

啪!

一记耳光,又快又响亮的在门前再次响起。

原先在院子其他房间翻东西的人,站在空地里的人,门前的两个嬷嬷,海棠。

有一个算一个,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看着府里最透明的小姐,就在刚刚猛然扇了管事一巴掌。

“李嬷嬷,你好大的胆子,我还没说话呢,你就要往我房间里闯。”

“在云华园也是这么个规矩吗?不等主子发话,先搜了再说。”

火把的照映中,林望舒穿着单薄的衣服站在那里,眼中燃烧着熊熊大火,一众仆人无人敢与她对视。

“知道的,体谅你们在找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在抄家呢。”

李嬷嬷挨了那一巴掌,一时间有些蒙住,听到“抄家”云云,当下变了脸色。

喃喃道:“小姐恕罪,不敢不敢。”

如今在京城“抄家”也不是新鲜事了,前段时间的贡品案,锦衣卫罗织罪名,又抄了几个官员的家。

京城上下,一时间有些风声鹤唳。

“抄家”两个字更是忌讳中的忌讳。

“深夜不等吩咐,直接闯入小姐的闺房,”林望舒站在门前,扫视着院中的众人,“如此火急火燎,似乎笃定了人在我这里。”

林望舒说到此处,将门使劲一推,房门大开,冷风呼呼的灌进去。

“今儿,若是在我房中,搜到了人也就罢了;若是搜不到人,我就要去父亲门前问一问,这就是如今广陵侯府的规矩吗!”

院子里鸦雀无声,原先气势汹汹而来的众人,如今都跟鹌鹑一样低着头没动作。

林望舒身上的气势太过骇人,在夜色中,众人一时间有些幻视从前老侯爷的影子。

“搜啊!愣着做什么!”

搜查的主动性,顷刻间反转。

众人吓了一哆嗦,轻手轻脚的拿着其他空房子里的东西。

门口的两个管事嬷嬷,讪笑着走进房间里面,四处看了看,一张床,一个屏风隔开内外,一个梳妆台,一眼看到底。

林嬷嬷陪笑道:“哎,惊扰小姐了,惊扰小姐了,查过了,小姐休息吧。”

林望舒站在门口,看着两位嬷嬷的动作,说道:“查仔细了?别隔几天,传出风声去,说人是我藏起来的。广陵侯府的小姐藏男人,多好听的名声啊。”

林嬷嬷的脸色也挂不住了,院子里听见这个话的,恨不能当场就聋了。

“不会,”林嬷嬷不住的赔笑着,那话听起来有些喘不上来,“不会啊,不会,小姐放心,不会。”

院子里的人,呼啦一下都撤了,最后一个关门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

摇晃的火把,照在她身上,投射出的影子又长又远,似乎要将目光所及之处,通通覆盖。

那人心中一凛,不敢在看,低头关好门离开了。

海棠捂着脸,兴奋的看着林望舒,想要说些什么。

林望舒拿出手帕制止了她,“去敷一下脸,不然明天就太难看了。”

“快去,我记得药是你收起来的,不用就浪费了,有话明天一早说。”

海棠拿着手帕,兴高采烈的离开了。

林望舒关好门,走到床边,掀开帷幔,帷幔被褥之下都没有人。

林望舒正要弯腰看下床底,一个匕首再次抵到她后背了。

林望舒伸出手,示意对方看,“我没有恶意的,只是想提醒你可以走了。”

那个人似乎又不着急走了,将匕首尖往前递了递。

威胁似的念了一遍:“广陵侯府的小姐藏男人。”

那人轻笑道:“你在含沙射影说谁呢?”

广陵侯府已经有三代了,林望舒这一代,正是第三代。

老侯爷有一个女儿,二十多年前的那位广陵侯府小姐,未出嫁的时候,在别庄遇见了一个打猎受伤的男人。

为他包扎,送他地图,告诉他怎么离开这里。

附近有些不识字的农户,便传出了侯府小姐藏男人的谣言。

好巧不巧,此事在京城刚刚发酵起来,众人便知道那个男人是便装出行的天子。

坏事成了风流雅事,谣言变成了天子的桃色故事。

那位在谣言中心的小姐,正是如今宫中的娴贵妃。

四皇子的生母,林望舒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姑姑。

“背后说皇妃的事情,你这是大不敬。一旦传出去,你就要倒大霉了。”

冰凉凉的匕首抵在身后,林望舒感到身后刀尖的位置,应该是流血了。

林望舒深吸一口,说道:“阁下,您的样貌身份我一概不知,现在外面的人都走了,您随时都可以离开,何必在这里威胁我一个弱女子呢?”

那人还在说:“你说你是小姐,他们也认你是小姐,但是你住的地方比柴房还差,比仆从还不如。”

“啊,我想起来了,你确实广陵侯府的大小姐,不仅如此,你还是詹元良的外孙女,瑛贵妃的……”

林望舒霍然转身,一把握住刀柄,将对方的食指大拇指牢牢按在手心下,低哑着声音嘶吼道:“你说够了没有!”

“锦衣卫办事就是在闺房里威胁女人吗!”

一丝血腥味弥漫开来,林望舒的握刀方式,伤到了自己的手掌。

那个人有些被震住,不过不是被血腥味震住,是在震惊自己竟然被人按住攻击这件事。

自己的防备心什么时候这么差了。

“阁下与其在我这里刺探什么,不如想想怎么回去交差吧。”

黑衣人试探性的动了动手,想要将匕首抽出来,“好,打扰了,马上走。”

林望舒松开手,指着一侧的窗户道:“不送。”

噗,火光重新,蜡烛重新亮了起来,房内除了林望舒,已经不见第二个人了。

林望舒这才感到手上有些痛,伤口不算深,随意扯过一片布,随手包扎起来,拉过被子倒头睡过去了。

这个时期的身体,还虚弱的很,常年的吃不饱饭,先是跟管事们闹了一场,又跟这个不知名的锦衣卫对峙半天。

虽然脑袋很兴奋,但是疲惫的身体已经扛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