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公子则略显矜持,将酒杯轻置于鼻下,微微嗅闻,而后浅尝一口,便将酒杯递出,面上神色淡然,无喜无忧,唯有丝丝冷意若隐若现,仿若寒潭之水,深邃而平静。
百里玄然亦举杯饮尽,然口中并未如众人所期待那般出口夸赞,反而转头望向百里东君,问道:
“百里东君!你的酒呢?还未酿好吗?”此语一出,仿若平地一声惊雷,震得千金台内尚未完成之人及周遭众人皆惊愕不已。
众人皆未料到,剑圣品酒之后,首当其冲并非评价此酒,而是询问他人。
百里东君闻得此言,心中知晓在这等场合需顾全大局,亦未恼怒,顺着众人称呼,恭敬道:“既然剑圣如此说,那么此酒便是该此时而出。”
言罢,百里东君大步上前,双手猛地掀开棉被,那动作仿若揭开神秘宝藏的封印。
继而拿起糯米团子,倾倒入酒坛之中。
刹那间,只见那酒水仿若清澈溪流,晶莹剔透,恰似清水一般潺潺落入酒坛之中,映着周围的光影,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百里东君直起身来,高声喝道:“考生百里东君,交卷!”声若洪钟,气势磅礴。
百里玄然见状,单掌一挥,掌心似有吸力,那原本置于百里东君身前的酒坛仿若被无形之手牵引,径直飞至他的面前。
百里玄然转手将酒坛递与柳月公子,含笑道:“柳月公子毕竟身为此次主考官,这酒自是应由你先品鉴!”其态谦逊有礼,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气场。
柳月公子亦不扭捏,坦然接过酒坛,自斟一杯,仰首饮尽,而后赞道:
“此酒无浓烈酒气刺鼻,却能清香沁脾,更有丝丝清甜萦绕舌尖,仿若春日繁花之香,好酒!好酒!”言罢,复又为百里玄然与屠大爷各斟一杯。
屠大爷接过酒杯,不再言语,目光专注于杯中酒水,喃喃道:“此酒晶莹剔透,诚如柳公子所言,初看竟以为是水。”
言毕,举杯一饮而尽。酒水入喉,刹那间,他面上神色骤变,露出震惊之色,仿若品尝到了世间罕有的琼浆玉液。
他竟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目光恰似被磁石吸引,牢牢定在酒坛之上,再难移开分毫。
百里玄然亦举杯饮尽,点头赞道:“此酒果真不凡,叫何名字?观其品质,似比你在柴桑城所酿之酒更胜一筹。不错!不错!”
百里东君微微欠身,恭敬道:“剑圣大人谬赞,此酒名为过早。”
“此酒名曰‘过早’?瞧这情形,莫不是我催得急了些。”
百里玄然一袭青衫潇洒,坐姿放荡不羁,他嘴角噙着的那抹笑意,恰似春风拂过湖面,轻柔而又带着丝丝涟漪,然而那深邃的眼眸之中,却隐隐透着些许遗憾,恰似星河里的黯淡微光。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那一头乌发随之舞动,更添几分洒脱之姿,“如此说来,若时日充足,你岂不是能酿出更绝妙的佳酿,当真是可惜了这酿酒的好才情。”
“剑圣莫要打趣,陈酒有陈酒的醇厚绵香,仿若岁月沉淀下来的故事,韵味悠长;而‘过早’亦有其独特风味,恰似清晨枝头的第一滴露珠,清新而又别具一格。”
百里东君一袭蓝装,气宇轩昂,神色间满是从容淡定,宛如那波澜不惊的深潭。
他目光悠悠地扫过一旁正偷抿着酒的灵素,那灵动的小丫头,脸颊微红,双眼亮晶晶的,满是对美酒的贪恋。
百里东君见状,含着笑轻声说道:“这酒,于那些贪恋杯中之物的酒徒而言,或许不过是平淡无奇的小酌之物,但对于温婉如水的女子和天真烂漫的贪杯小童,却恰似那春日里的一抹芬芳,别具一番吸引力。”
“酒之妙处,本就在于千般滋味各有千秋。平日里烈酒入喉,仿若烈火烹油,畅快却也浓烈。如今偶尔品上一杯‘过早’,恰似山间清泉流过心田,倒也觉得清新爽口,别有一番悠然之趣。”
百里玄然一边说着,一边无奈地看着灵素那俏皮的模样。
只见灵素察觉到众人的目光汇聚而来,像只受惊的小鹿般,俏皮地舔了舔嘴唇,那粉嫩的舌尖轻轻一勾,满是少女的娇憨。
她有些不舍地放下酒杯,可那目光却仍如丝线般,恋恋不舍地黏在酒杯上,仿佛那酒杯里藏着世间最诱人的珍宝。
“灵素姑娘,可否再给我满上一杯?”屠大爷身材魁梧壮硕,宛如一座巍峨的小山,声如洪钟。
他那蒲扇般的大手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酒杯在他手中显得小巧玲珑。
他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带着几分豪爽与期待,最后落在灵素身上,那眼神中竟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
“东君,你方才说这酒合小童与不善饮酒的女子口味,怎的屠大爷这等豪迈之人也如此喜爱?”
柳月公子一袭月白长袍,手持一把折扇,风度翩翩。
他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玩味的弧度,眼神中透着几分促狭,轻轻示意灵素给屠大爷添酒。
百里东君轻轻摇头,脸上露出一抹苦笑,那笑容里有着对这酒的无奈与宠溺:
“这酒滋味繁杂,仿若人生百态交织其中,我也不知屠老板钟情于哪一味。”
“这酒啊,有股棉被的暖香,那暖香悠悠地钻进鼻腔,瞬间勾起了我心底最柔软的回忆。”说话间顿了顿。
“让我想起了家乡,想起了小时候,每到寒冬腊月,母亲总会在那简陋的灶台上,为一家人酿上这样一壶酒。虽说味道远不及此,但那份质朴的温暖和家的味道,却如出一辙,仿若能将我一下子拉回到往昔岁月,那些在母亲身边嬉笑玩闹的日子。”
屠大爷看到灵素过来,脸上顿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赶忙从下方捧出一只硕大的青龙高杯,那杯子在灯光下闪烁着清冷的光,与他脸上的热情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就好这一口,所以不论杯大碗小,于我而言都是一杯能慰藉心灵的佳酿,诸位莫要见怪。”屠大爷笑容爽朗,声若洪钟,震得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微微颤动。
雷梦杀等人站在台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台上众人悠然自得地品尝着百里东君的“过早”。
他们或身姿挺拔,或神情慵懒,但此刻眼中都有着同样的情绪——艳羡。
那艳羡仿若实质化一般,心中好似有只小猫在轻轻挠着,痒痒的,让他们的目光紧紧地黏在那酒杯上,满是渴望与不甘。
“各位判官,我与百里公子相比,究竟是过还是不过?”
李信站在台下,身姿略显单薄,面容紧绷,眉头紧锁,眼中满是焦急与不安。
瞧着众人品酒的模样,那悠然自得的神态像是一根根刺,扎在他的心尖上,让他再也忍不住,出声问道。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百里东君,初试通过!李信,不予通过!”柳月公子身姿如竹,眼神冷峻,犹如寒星般闪烁着冰冷的光。
他淡淡地扫了李信一眼,那一眼仿若能看穿李信的灵魂,没有丝毫温度。
屠大爷和李信皆是一脸惊愕,仿若被一道惊雷劈中。
李信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血丝,情绪瞬间失控,像一只受伤的野兽般吼道:
“为何他能过,我却不行?屠大爷也赞过我的酒,为何我被刷下?难道我的酒当真如此不堪?”
那声音中透着几分不甘与愤懑,在空气中回荡着,让人不禁侧目。
李信的失态让众人皆是一愣,谁也没想到他会如此反应激烈。周围顿时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李信那粗重的喘息声。
柳月公子神色未变,依旧平静如水,只是那眼神中多了一丝轻蔑,仿若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他不紧不慢地说道:“你的酒,的确是好酒。”
还未等柳月公子把话说完,李信就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再次怒吼道:
“既然如此,为何我不能通过?莫不是因为他是镇西侯府的公子,而我只是个普通商人?”
此话一出,仿若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四下哗然。众人皆面露讶色,交头接耳,没想到这学堂选拔竟会被质疑存在不公。
“放肆!”柳月公子眼神瞬间变得犀利如鹰,仿若变了一个人似的,周身散发着一股冷冽的气息。
“话未听完便肆意揣测,威胁于我倒也罢了,竟敢污蔑学堂,今日便不必对你手下留情!”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的酒,口感是陈酒的醇厚馥郁,这般丰满醇厚的滋味,即便是再厉害的酿酒大师,也需耗费数月乃至半年光阴去沉淀。而此次比试不过短短十个时辰,你如何能做到?”
柳月公子字字如刀,剖析着其中的不合理,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砸在李信的心上。
“你名字中有个‘信’字,依我看,你却是个毫无诚信之人。灵素,去检查他的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