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北忙捂住眼睛:“宝儿你干什么啊!”
“北北你帮我看看,我尾巴根儿那儿是不是有块胎记?”
北北松开捂眼的手,见炕上的李宝儿只是把裤子退到了胯部,而露出的尾巴根处果真也有一块圆溜溜的青色胎记:“对啊,有的。”
“什么颜色?什么形状?”
“嗯,圆的,还真挺圆呢,青色的。”
李宝儿提上裤子,坐在自己的腿上:草,跟我的胎记一模一样……
“宝儿你咋了这是?呀,这晚饭花儿都开了,师娘先去做饭了,你先歇着。”北北透过李宝儿的窗户,看到窗下长得茂盛的紫茉莉已经打开了艳丽而热闹的紫红色的小花儿。
李宝儿愣愣地看向窗外的紫茉莉,原来这里的时空也管紫茉莉叫晚饭花儿呀,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很多物种的名称很多语言成语的运用都和我的时空一样,可是这里却有着并不一样的朝代更替和历史脉络?
二者是并行存在的吗?
这,科学吗?
科学个屁呀!真科学了,她怎么可能死而复生?时光怎么可能倒流?她就不该在这个以唯心为内核的世界里讲什么科学!
算了,还是想想“女不杀父,半子亦不杀父”这件事吧。
李宝儿把自己摔到床上,很是垂头丧气。这个世界的日常也是遵循逻辑因果的,可是它的内核却不讲逻辑,这让李宝儿有种无法破次元壁的无力感,她甚至头一回有些泄气,想摆烂活在这个二笔的世界里得了。
可是,见识过新世界的眼睛能看得下这个没有手机没有高铁没有电动车完全没有电的旧世界吗?
可是,听着“不愿做奴隶的人们起来”这首国歌长大的耳朵能听得下这边儿的“奴婢该死主子恕罪”吗?
可是,从来就认为生而为人男女平等的思想能坦然接受蜗居后宅等着男人赏口吃的赏支花儿戴的封建生活吗?
李宝儿哭了,眼泪晕湿了枕头,她摸到怀里硬硬的两封来自刘曙的信,觉得并不想再看了。
李宝儿知道,尽管她认识刘曙后,得到的是刘曙真诚的尊重对待,可是所谓的男女平等在这里的大环境里就是异端!她敢确定如果她不逃的话,总有一天她也会被困死在这个君臣父子的世界里!
我要找出“女不杀父,半子亦不杀父”到底是什么!我要破了它!我要跑!我特么回到现代后立马找医院把屁股上这块胎记切了!!!
李宝儿很快振作起来,从床上爬起来给自己打气。
“宝儿,吃……宝儿你又是在做什么?”掀门帘进来的北北看到李宝儿站在地上双拳紧握举在胸前的奇怪样子,再次呆住了。
相公的这个徒弟……好奇怪啊!有点儿害怕……
……
远在京城的刘曙出了皇陵回到王府的那天,李八鲁夫妇也出现在了王府。
刘曙看着二老毫发无伤的样子,松了口气。同时也有些闹不明白皇帝这是要干嘛。
这段日子里他使尽浑身解数也没得到李八鲁夫妇的一点点消息,皇帝把这两位捂得密不透风,可现在就这样轻易地给放了?
住在王府的三丫终于看到了自己爹娘,扑上去放肆地哭了一场,刘曙又跟两位说明了李宝儿的去向,才忍不住问道:“李大叔李大娘,这段日子你们是在哪里?可曾受到什么委屈?”
“不委屈,没有委屈。”八鲁媳妇并不答这段日子身在何处,反而请求道,“曙哥儿,大叔和大娘想接了三丫,然后……你看你能不能把我们送到太傅府?”
刘曙沉默了一下,再开口便带了不赞同:“吴太傅连自己的亲生女都不要……”
李八鲁打断了刘曙要说的话,毕竟恩弟是保保的亲生父亲,那也就是刘曙的亲岳父,刘曙是恩弟的半子,而子不言父之过。李八鲁认真地对刘曙说:“恩弟有苦衷。曙哥儿,你们都是好孩子,别让宝儿怨恨,一切都是没有法子的法子。”
刘曙想说当初换女的来龙去脉他和李宝儿已经知晓了。他并不觉得吴太傅有什么苦衷;他觉得吴太傅可以有很多种方式保全李保保留在吴夫人膝下,比如把吴岁宁送给李八鲁;他甚至觉得吴太傅十分的道貌岸然,慷李保保之慨,来圆他吴芃恩重情重义之名,简直是一整个自我感动。
如果那李保保以太傅嫡长女的身份长大,宝儿是不是就不会有那军营苟活的经历?是不是就不会遇到彭子征然后被彭子征欺负成那样?
刘曙没说出来。
刘曙是承李八鲁夫妇对李宝儿的看护之情的,他和李宝儿在李八鲁家住的那段时日让他感受到了这个家里真切的暖意,这种暖意是他在皇宫大内漫长的十七年时光里没有体会过的家的温暖。
所以刘曙保留了自己的意见,也尊重了李八鲁夫妇的选择,在李家三口休息好了后就亲自送他们去太傅府了。
可是刘曙刚从太傅府回到王府,就接到了皇帝的宣召,刘曙只能换了衣裳再次出府入宫。刘曙想到皇帝召见他可能是跟李八鲁夫妇以及李宝儿的身世有关,他正在心中快速演练面对皇帝的各种应对方式,走着走着却发觉太监带的路不对!
不是御书房!
不是养心殿!
不是后宫御花园!
刘曙迟疑了步子,领路的太监立马感知到了,回头谦卑一笑,道:“王爷,陛下在奉先殿等着您呢。”
奉先殿内,供奉着汉国历代皇帝皇后的牌位,是除了太庙外属于皇室成员内部祭祀的“家庙”。
刘曙极为不安:非望朔祭祀之日,皇帝在那里召见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