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了叶的大槐树,早已经落了那鹅毛般的雪,可此时也不知不觉中落了一只长喙纯黑的乌鸦。
季节已经入了冬,树上驻足着一黑色羽毛的乌鸦,让人也感觉不到丝毫异常的地方。
但若是有心思缜密的有心人看了,定会在口中念叨一句“这入冬了的乌鸦怎么还有不叫的!”
事实也的确这般,虽说大槐树上有了一只黑鸦,但从它的口中没有发出低沉、嘶哑、不吉的“嘎嘎”声。
李月那大大咧咧的声音倒是响了起来,但其音色与这所说的话却是大相径庭。
“好,那就让你试试,但若是找不到,那我可得跟我石云哥好好说道,说道了。”
林北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李月所说的“说道”二字别有深意。
到了这时,林北突然有点埋怨自己了:“没事,管这个闲事干什么,真是没事找事。”
瞧见这林北在自己答应,提出条件之后,又一脸犹豫不决的模样,李月那抱着王三郎头颅有所松开的手,又紧了起来,开口责问道:“犹犹豫豫地,是不是刚才说大话呢,真是浪费姑奶奶我的时间和心情,北莽男子都是这副好说大话的鸟样子?”
身高五尺半的林北一听这话,话语多少带着一点神经质地说道:“我北莽男人怎么不行,我不就是当个俘虏了吗?你怀里这人我必定能看出个一二来,不然我就自刎在这。”
说着,有了一点脾气的林北,直接上前出手,首先他就打开了王三郎那紧闭的双眼,李月并没有阻止,这林北都敢拿自己的小命来作为赌注,她还怕什么呢,再说自己又不是木头,一直站在两人的旁边,想来也不会发生什么大事。
同时,李月也看到王三郎像大多数沉睡的人那般,翻了一个白眼,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心想:“这啰里吧嗦的秀气男子,究竟行不行?”
林北继续低头摆弄着王三郎的眼睛,而王三郎也一次又一次的翻着白眼。
次数多了,李月正要出声质问一番:“你这……。”
林北却是突然就站了起来,嘴里说道:“我知道了!”
李月怀疑的神情也演变为了惊喜,匆匆询问道:“你发现了什么?是不是能让三郎醒过来的线索,快说说。”
“林兄是发现了什么,还请说上一说。”这是李石云的声音,他不再沉默。
原来李石云沉思了半天依旧找不到丁点的头绪,此时正好听到了这北莽人的高兴话语,也就出声询问了起来,不再独自绞尽脑汁。
毕竟很多事,不是光靠想就能通的,还要想得通。
林北迅速转身,没有与李月直言,因为他心里清楚,有些东西并不是说了李月就能懂得。
那为何李石云听的懂呢,很简单,一个凡人一个武者,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只有武者才能听得懂,凡人说多了,也是对牛弹琴。
林北望着李石云,用一副破解了迷局的智者的口吻说道:“我刚才特意用手看了一下,你的兄弟的眼睛……。”
李月不屑地打断了林北的话,冷笑说道:“林公子可真是什么都敢说,什么都好用来邀功啊,三郎的眼睛,我也看了,跟所有陷入沉睡,始终不醒的人一样啊,都是白色的眼珠子,这有什么稀奇的。”
被打断了话的林北,心里还是有着一阵不舒服,心里想着:“这个笨女人,如果连你能看出来的东西,我堂堂一个武者会如此高兴,话说我高兴什么,一个堂堂北莽人帮一个南朝人做了事,还高兴!”
当然表面的样子还是得做的,得罪了这个姑奶奶还是不行的,人在屋檐下,该低头时就低头嘛。
林北微笑不语,朝着那躺在李月的怀里的王三郎走去。
先是微笑着看了一眼李月,李月却并没有回以笑容,眼神中充满了一种“你就是个谎话连篇的家伙”的味道。
当然对此林北却丝毫不在乎,因为在他的心里很笃定,只要自己解决了这个微胖男子的问题,那这女子再怎么也要对自己说上一句“谢谢。”
呼啸的北风在林北伸手打开王三郎的眼睛时,隐隐约约地大了几分,很是急迫。
紧随林北其后的李石云,不作任何表情地望着林北所做的事。
林北开口讲解了起来:“李少侠,你看,这王兄的眼睛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李石云很是笃定地回答道:“没有,这和很多昏迷了的人一样,眼睛呈现的是瓷白色。”
当李石云的话语声一落,抱着王三郎的李月很是得意以及用质疑的眼光看着林北,心想:“看你小子怎么圆这个谎言,看待会姑奶奶不骂死你,浪费我们俩这么久的时间听你扯谎言。”
而林北没有李月想象之中的慌张,依旧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他开口说道:“李少侠说的没错,这王兄的瞳孔颜色的确和大多数昏睡的人一样。”
李月一听气哼哼地说道:“既然一样,你带我们看这个干什么?”
李石云没有说什么,仍旧保持着沉默,凭借他对林北的了解,这个人绝对不是信口开河之辈,退一步来讲,他欺骗自己没有任何的好处。
林北依旧微笑着,开口劝说道:“月儿姑娘莫急,请继续看,还有李少侠。”
林北在这句话的末尾加上李石云,是因为他觉得李月是肯定看不出什么的,只有李石云这样的武者才能观察到那一丝细微的变化。
而那处细微的变化就是今日是否能解决这个突然出现的矮胖男子的线索。
李月催促起了林北:“那你快点,别瞎耽搁工夫。”
李月这话都有点恨不得亲自动手的感觉,因为她笃定这个林北是在说谎。
林北没有再和李月这个凡人纠缠,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张开双指再次将王三郎的眼睛给打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