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女人头发长见识短！
这种馊点子让杨德武哑然失笑。
“你特么的以为杀人跟杀只鸡差不多对吧？杀人偿命懂不懂？别自作聪明！还有，九爷什么人啊！你也敢随便往跟前凑，不要命了吗？那家伙是个通缉犯，没准儿哪天被抓挨枪子！我劝你不要跟这种亡命徒走得太近，省得溅一身血！”
“那怎么办啊？步云峰这王八羔子欺人太甚，你能咽得下这口气？要不哪天我们去砸他家玻璃？”
“愚蠢！”
杨德武见四下无人，凑到老婆耳边嘀咕着什么。
于萍频频点头表示同意，但又不无担忧。
“当家的，还是你有办法，不过咱要是这么干，把步云峰给送进去，以后走私锅炉这事搞不成，是不是有点缺德对不起锅炉厂兄弟姐妹？”
“顾不了那么多！都是步云峰做事太绝，我们为了自保只能出此下策！”
“那行吧！只要步云峰在锅炉厂一天，咱们总没好日子过！活该！都是他自找的！必须尽快整死他！”
杨德武、于萍夫妇匆匆而行，穿街越巷来到公安局门口。
进门之前，
为了让案发现场显得更逼真一些，杨德武还特意将老婆的连衣裙撕破，头发弄乱，并找准位置在她脸上狠狠扇一巴掌。
感觉像那么回事，两人才哭哭啼啼进门报案。
负责接处警的警察询问原委。
两口子你一言我一语添油加醋，诬告说市锅炉厂厂长步云峰经常参加“黑灯会”流氓活动，在此期间跟不少“舞女”有秘密交易。昨晚步云峰仗着锅炉厂厂长的权势，强行胁迫于萍发生关系。
意识到案情重大的警察立即上报此事。
刚刚结束三年严打刑事犯罪斗争的市公安局陡然紧张起来，局领导对此案极为重视，批示从重从快严加惩处！
……
某银行。
行长办公室。
步云峰与熟识的银行领导会晤，为市锅炉厂争取贷款。
身为银行行长的毛江是父亲万重山的老战友，该帮忙的时候自然不含糊。
他翻看步云峰带来的锅炉厂财务报表，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
“小峰，你可真能给我出难题，你们锅炉厂账面资金只有4毛7，各项债务杂七杂八加在一起超过80万！银行又不是慈善家，除了我谁还敢给你们贷款，明知是火坑肯定都躲得远远的！”
“可不是嘛！毛叔叔，现在也只有您能帮我。”
“那你打算拿什么还？”
“信誉！”
“啥？”
“如果到期还不上你们银行这笔贷款，我愿意签卖身契给毛叔叔当牛做马一辈子。”
“滚你的吧！我怎么敢拿玉面金身的大少爷当牛马！哈哈哈哈哈！”
毛江遇到这种破事太多了！
他有一万种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比如：
不久前，市政府某位领导就让他们银行周济某家大型国企，贷款发工资已经成为不少国有企业的常态。
反正有政府兜底，银行就算烂账一堆怕什么？
毛江乐得做顺水人情。
更何况，
步云峰他爸爸还是连城市委书记的老战友！
这个忙他帮定了！
“小峰，这样吧！我先给你批10万贷款额度，手续我帮你办，担保人我来替你找，你就踏踏实实回去等消息！三天之内，保证贷款到账！”
“谢谢毛叔叔！”
有求于人的步云峰显得很乖巧。
按照他的规划部署，市锅炉厂上上下下已经动起来了！
这两天正组织全厂干部职工开展岗位技能考核，下一步厂技术科还将联合有经验的技术工人对一型进口德国锅炉进行拆借，并仿制生产。工资奖金发放、购买原材料、组织生产营销等等，需要花钱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如果银行不给他们厂贷款，简直寸步难行！
好在毛叔叔给面子，10万银行贷款到账无异于雪中送炭。
“哎，小峰，你啥时候到锅炉厂当厂长的？”
“就前两天的事。”
“工商局不挺好的嘛！”
毛江似乎猜到什么，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看来你爸爸在下一盘大棋啊！国企改革石破天惊，在市场经济高速发展的今天，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不会觉得意外。你爸爸对你寄予厚望，你身上的担子肯定不轻！”
“到锅炉厂当厂长跟我爸爸没关系，不过他倒是说过，此次下放到国企锤炼机会难得，希望我藉此可以形成企业家思维！”
步云峰对于到锅炉厂当厂长的原因一带而过。
毕竟不是啥露脸的事情。
没想到足够热心的毛叔叔却对他这番话当了真。
“企业家思维？国内现在哪有严格意义上的企业家？想要成为那种为社会为国家为人类做出重大贡献，甚至可以改天换地的优秀企业家，你必须走出国门看世界才行！哎，我正好认识一位上海的专家老教授，你有时间的话可以跟他好好聊一聊。你等一下啊！我找找联系方式。”
说着，毛江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名片册。
很快便翻到一张名片交给步云峰。
“柳墨轩，国内着名经济学家，大学教授，他所在的经济研究院是国家级的，而且近期好像有个中欧共同体管理项目正在运作，柳教授担任中方项目负责人。”
“人家大教授不一定有时间搭理我这个小厂长！”
步云峰收好名片自嘲道。
确实没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
他现在成天琢磨着锅炉厂如何尽快复工复产，如何扭亏为盈爬出破产倒闭泥潭，至于什么国际视野、中欧共同体管理项目就显得太遥远。
成功拿到贷款的步云峰心情不错。
从银行出来后，大步流星走向停在路边的北京吉普212。
拉开车门正要上车，忽然听到警车鸣笛爆闪的动静。
步云峰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一辆警用红星面包车急驶而至，一个急刹车挡在他的面前。
数名警察冲过来将他控制住。
“姓名？”
“步云峰！”
“哪个单位的？”
“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我问你哪个单位的？”
“锅炉厂！”
“职务？”
“锅炉厂厂长！”
“老实点儿！跟我们走一趟！”
警察们不由分说便给他戴上手铐，随后将其拖向警车。
整个被抓过程中步云峰脑袋都是懵的，
实在不明白发生什么事情。
……
羁押室。
审讯步云峰的警察一男一女。
目光威严地盯着他，神情极为严肃。
“我们为什么把你请到这里来，你应该心里有数。不要试图幻想逃脱法律制裁，坦白交代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警察同志，想让我交代什么？我都被你们搞糊涂了！”
坐警车来公安局的路上，步云峰努力回忆自己所作所为，确实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言语间就显得比较硬气。
“对不起，厂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我真的很忙，二位别卖关子直截了当说事行不行？我有哪些违法犯罪行为，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抓我？”
“步云峰！我们是在给你主动坦白的机会！”
“抱歉，我不需要！可以给家里打个电话吗？”
“不可以！”
“那你们随便吧！”
步云峰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靠在椅子上冷眼打量着对方。
两名警察对视，相互交换着眼神。
“杨德武你认不认识？”
“不认识。”
“扯谎！步云峰，你最好端正一下态度，积极配合我们公安机关的调查！顽抗到底对你没有好处！”
“我已经很配合你们了，杨德武我真的不认识！”
“你是锅炉厂厂长，居然连三车间的车间主任都不认识？这可能吗？”
两名警察怀疑步云峰装傻充愣，对其负隅顽抗的表现很不满意。
步云峰无奈地摊手耸肩。
“如果二位仔细调查的话就会知道，我刚来锅炉厂当厂长没两天，厂里有两百多干部职工，怎么可能都认识？”
“那么杨德武的老婆于萍肯定也不认识喽？”
“于萍我认识，黑灯会的老板娘嘛！”
步云峰实话实说道。
他对风骚娘们儿于萍有些印象，之前担任协调工作组组长在厂区调研走访的时候，时常听到干部职工提起“黑灯会”。
老板娘于萍更是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都说于萍是老鸨子，明里暗里不知撺掇多少厂里女工下场当“舞女”。
调研走访期间，步云峰还跟于萍见过两次，感觉这个女人绝对不是什么善茬儿，尽量远离才行。
至于杨德武，他确实没啥印象，从来没有见过面。
“这么说你承认去过黑灯会？去过几次？都做过什么？”
“警察同志，我步云峰是个正人君子，黑灯会藏污纳垢龌龊不堪，我特么吃饱了撑的往那种地方跑？”
“昨晚10点你在哪里？”
“市工商局宿舍！”
“谁能证明？”
“宋子轩和他的女朋友。对，还有叶鹏，我们几个打牌来着，熬到12点多才睡觉。你们可以随便去调查。”
他身正不怕影子斜，有问必答十分配合。
不久，
工商局干部宋子轩和他的女朋友，以及叶鹏接到通知后陆续赶来公安局作证，事情终于真相大白。
步云峰是被诬陷的！
搞清楚状况的办案警察当即赔礼道歉，并保证严肃追究杨德武、于萍夫妇捏造事实、肆意诬告的违法犯罪责任，保证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
心胸大度的步云峰也没有不依不饶。
他只是想不起来啥时候得罪过杨德武两口子，竟遭到对方恶毒污蔑诽谤。
就在步云峰被公安局抓走讯问的同时，参加黑灯会流氓活动，以及强暴本厂女工的小道消息开始在锅炉厂蔓延。
当然都是杨德武、于萍两口子故意散播谣言。
目的是就算不能给他判刑，也得把步云峰名声搞臭。
锅炉厂的干部职工不明就里，一时间各种猜测纷纷出炉，有的感慨知人知面不知心，也有的说厂长步云峰衣冠禽兽臭流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