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里弥漫着腐烂海藻和潮湿木头的味道,
昏暗的光线透过木板缝隙,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简不繁被粗麻绳捆绑在潮湿的木桩上。
手腕勒的发紫,磨出一道道血痕。
克尔斯站在他面前,脸上带着残忍的笑容,手里把玩着一把随手拿过来的生锈鱼叉。
“怎么样,小少爷,想清楚了吗?是选择继续嘴硬,还是乖乖合作?” 克尔斯用鱼叉挑起简不繁的下巴,尖端划破皮肉留下一排血点,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威胁。
简不繁咬紧牙关,倔强地别过头,一言不发。
他清楚地知道,克尔斯为人阴险,一旦自己轻易妥协,他并不会相信,反倒会将闻昔和队友们置于险地。
克尔斯见软的不行。
脸色一沉,猛地将鱼叉刺入简不繁的肩膀。
剧烈的疼痛让简不繁闷哼一声,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衣衫。
“嘴硬是吧?我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克尔斯狞笑着,将鱼叉重重的拔了出来再次举起。
【弹幕:卧槽,克尔斯这逼真的不是个好东西!】
【弹幕:繁繁宝贝儿没事吧?】
【弹幕:克尔斯你个死变态,有种冲我来!】
简不繁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发现克尔斯收回鱼叉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生锈的尖端滴落着粘稠的血珠。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简不繁,语气中带着猫戏老鼠般的戏谑:“识时务者为俊杰,小少爷,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是选择生,还是死?”
简不繁低垂着头。
肩膀因为疼痛微微颤抖,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遮住了他镜片后的双眼。
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略显病态的笑容:“克尔斯队长,我只想……活下去。”
他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恐惧。
完美地演绎出一个贪生怕死,只想苟活的形象。
【弹幕:繁繁,你怎么了繁繁!不会是要背叛吧!】
【弹幕:繁繁这是在演戏吧?对吧对吧?你要是假的你就眨眨眼!】
克尔斯狐疑地打量着他。
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
简不繁垂下眼帘,掩饰住眼底的精光,低声说道:“我只想……活下去,可是闻昔是疯的,我如果……那他一定也不会放过我……”
克尔斯轻蔑地哼了一声,“闻昔?你以为我会怕他?只要你把他们的计划告诉我,我就能把他们一网打尽,让他们活不过这个副本。到时候,你想怎么活就怎么活,甚至还能介绍你进visual,积分资源用之不尽,副本也可以安排人带你过……”
简不繁故作瑟缩地抬起头。
镜片后的眼神闪烁着精明的光芒,与他脸上惊恐的表情截然相反。
“克尔斯队长,只要…您当真能让我活着离开副本?那,那我一定配合你……”
简不繁这副贪生怕死的模样,成功让克尔斯放下了戒心。
“很好。”他蹲下身,满意地拍了拍简不繁的脸颊,力道并不轻,留下了好几个指印,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识时务者为俊杰,小少爷,你很聪明。”
简不繁吃力地抬起头。
镜片后的眸光闪烁不定,嘴角扯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克尔斯队长过奖了……献祭日,总得有人做出牺牲,不是吗?”
简不繁鼻梁上还挂着沾了血迹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阴冷,与他脸上谄媚的笑容形成鲜明对比。
简不繁的笑让克尔斯莫名觉得不舒服。
他搓了搓手臂上冒起的鸡皮疙瘩,将这股怪异的感觉归咎于柴房的阴冷潮湿。
他凑近简不繁松开了他手腕上的麻绳。
压低了声音,像是分享什么秘密般说道:“这个副本已经到了最后,闻昔现在别无他法,只剩一个办法就是在献祭日当天搞破坏。你把他们的计划告诉我,到时候我将他们一网打尽,献祭也能顺利进行,副本结束。”
简不繁揉了揉被绑得发麻的手腕,眨了眨眼,镜片上沾染的血污和灰尘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出诡异的光,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他顿了顿,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咳。
像是在努力组织语言,更像是在掩饰内心的紧张。
“闻昔他们……打算在献祭开始的时候……”
简不繁断断续续地“交代”了闻昔等人的计划。
当然,是经过他精心编造的版本。
他声称闻昔打算在献祭日当天,趁乱炸毁神像,以此来激怒村民,从而破坏献祭。
并且还故意夸大了闻昔的疯狂和危险性,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被胁迫加入公会下副本的可怜虫。
他知道像克尔斯这样阴险又自负的家伙,越是夸大,给他浅而易见的漏洞,他反而会更加轻视,从而放松警惕。
“炸毁神像?”克尔斯先是一愣,随即放声大笑,“这小子疯了吧!炸毁神像激怒村民,到时候他只会死得更惨!”
简不繁故作惊恐地点了点头:“是…是啊,他就是个疯子……”
【弹幕:繁繁,你这样说你家会长,昔宝知道吗?】
【弹幕:哈哈哈,编!使劲编!这故事我爱听!】
【弹幕:笑死,克尔斯这傻逼还以为自己掌控全局了,殊不知自己才是那只被耍的猴。】
克尔斯走后。
简不繁脸上的谄媚笑容瞬间消失。
镜片后,一双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哪有半分先前那副瑟缩胆怯的模样。
他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手帕,擦拭着脸上被克尔斯碰过的地方,以及镜片上的血污。
然后又从系统背包取出绷带在肩膀上缠了几圈。
低垂着脑袋,咬着绷带一端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蠢货。”
……
与此同时。
闻昔等人在海岸线隐蔽的礁石区进行休整。
同样也在为献祭日的行动做准备。
橘红的火光在夜色中明明灭灭,映照着每个人的疲惫。
在其他人都去休息的时候。
闻昔独自一人坐在距离海水最近的礁石上,手里拿着灰烬从村长家找到的黑盒子,眉头紧锁。
那是装着“深海之息”的黑盒子。
他记得简不繁说,古籍上写着,深海之息可以唤醒神明,那么很可能这就是打开通往祭坛通道的关键钥匙。
他尝试着用各种方法打开盒子,鱼尾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水面。
突然,一股力道缠上了他的尾鳍。
像是被什么东西恶劣地挠了一下,闻昔下意识地甩尾,激起一片水花。
“哗啦——”
水花溅起,一个湿漉漉的脑袋从海水中探了出来。
墨绿色长发像海藻般披散着,水珠顺着精致的脸颊滑落,滴在赤着的胸膛上,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活像一只刚从海里捞出来的男妖精。
在完成一场刻意的引-诱。
【弹幕:卧了个大槽!这身材!我可以!】
【弹幕:楼上的,你礼貌吗?这可是海妖!要你命的那种!】
【弹幕:这厮绝对是在蛊惑老婆,快,来个人收了这妖精!】
闻昔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全部心思都放在手中的黑盒子上。
长着蹼的手指已经算不得灵活,固执的拨弄着盒子的锁扣,一下,两下……
却始终不得要领。
穆那舍看着闻昔这副全神贯注、对他完全无视的样子,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无名火。
恶劣的本性让他抬手扬起一把海水,朝着闻昔泼了过去。
“哗啦——”
突如其来的冷水激得闻昔一个激灵,下意识地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湿漉漉的睫毛像沾了露水的蝶翼在轻颤。
他还没来得及发作,手中的黑盒子就被穆那舍用鱼尾卷了过去。
“你干什么?!”
闻昔语气冰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
穆那舍看着闻昔炸毛的样子,心情突然就莫名愉悦了起来。
他三两下就打开了闻昔怎么都打不开的黑盒子,指尖摩挲着盒子里那块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深海之息”,就像握着一颗跳动的心脏。
这光芒映在他的脸上,衬得他那双暗金色的眼眸越发幽深,更添了几分诡谲的美感。
“想好怎么杀了我了吗?”
穆那舍把玩着手里的深海之息,声音低沉而沙哑,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闻昔的目光终于从黑盒子上移到穆那舍脸上。
带着一丝危险的兴味。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手朝穆那舍勾了勾,湿漉漉的黑色发丝垂落下来,语气带着一丝挑衅,反问道:“那你学会……什么是爱了么?”
【弹幕:这反问,绝了!所以,到底学废了没?】
【弹幕:我靠!老婆野爆了!反客为主是吧!】
【弹幕:啊啊啊!这个眼神!我死了!我可以再死一次!】
穆那舍愣了一下。
暗金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看起来像个迷失方向的孩子。
爱?那是什么?
他从未理解过这种情感。
从他诞生于恐惧和绝望等诸多负面情绪中开始,毁灭就是他唯一的情感,也是本能。
可闻昔,是唯一一个他学会其他情绪,却又不想轻易毁灭的存在。
就像是他亲手雕琢的艺术品,脆弱又美丽。
让他着迷,也让他恐惧。
甚至想要去理解和学习这种陌生的情绪……
闻昔看着他难得出现这副茫然无措的模样,心底升起一丝恶劣的快意。
嗤笑一声,伸手就去抢盒子,“既然没学会,那就把东西还我。”
穆那舍下意识地躲开,将盒子举高,像极了护食的野兽。
闻昔伸手够了几次都没够到。
恼怒地瞪着他,语气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穆那舍,你幼不幼稚?”
闻昔这副气鼓鼓的样子,令穆那舍原本烦躁的心情莫名的愉悦。
收回手,将盒子递到了他面前。
可就在闻昔伸手去接的时候,突然又坏心眼的把手抬起。
“想要?”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暗金色的眸子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闻昔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底的怒火,“还给我。”
穆那舍轻笑一声。
低头凑近闻昔,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畔,“想要的话,就复习一下教学。嗯?”
闻昔盯着穆那舍,眼神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复习?好啊。”他拖长了尾音,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那得看学生学的怎么样了。”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
目光游移到了穆那舍的唇上,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
穆那舍喉结滚动了一下,暗金色的眸子紧紧锁住闻昔,带着一丝侵略性的气息,“那,闻老师不妨亲自来次随堂测验……”
说罢,穆那舍的手掌强势挤进他后腰和礁石之间,贴上他后腰的鳞片,手臂收紧,带着一丝惩罚的意味,低头吻了上去。
咸湿的海风裹挟着两人,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阵阵低沉的轰鸣。
良久,唇分。
穆那舍意犹未尽的稍稍松开他,拇指轻轻摩挲着闻昔的唇瓣,暗金色的眸子中满是占有欲,“学的不好,有劳闻老师以后……多多复习。”
闻昔的呼吸有些急促,脸颊泛着病态的绯色,伸手猛的推开了穆那舍,尖锐的指甲在他胸口留下几道并不真切的划痕。
他狠狠地剜了穆那舍一眼,恼羞成怒道:“你属狗的吗?”
【弹幕:啊啊啊!老婆好辣!我可以!】
【弹幕:啊啊啊啊!!kswlkswl,这波狗粮我先干为敬!】
穆那舍低低地笑了起来。
笑声在空旷的海边显得格外清晰,就像是从胸腔最深处发出来的,听得闻昔耳根发麻。
“拿着,”穆那舍把深海之息塞进闻昔手里,就像丢个不值钱的玩意儿似的,“献祭日,等你杀我。”
说罢,他深深地看了闻昔一眼。
转身没入翻涌的海浪之中,只留下一串海浪掀起的泡沫,在海面上缓缓上升,最终破裂,消失在夜色中。
幽蓝的光芒在他掌心流淌,像块凝固的冰冷海水,又像是深海里跳动的心脏。
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心思却飘忽不定。
这个变-态,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一会儿像条疯狗,一会儿又像只摇尾巴的……嗯,某种意义上的狗。
没过多久——
“合法发疯”小队的其他成员就找了过来。
周铮远远地就看到闻昔靠在礁石上,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问道:“闻昔,你没事吧?怎么一个人待在这?”
“没事,刚刚在想事情。”闻昔回过神,晃了晃手里的盒子,“盒子打开了,深海之息。”
因为六人中有一半都异化成了鱼人。
所以人齐之后,干脆就在海边重新点燃了篝火。
深海之息幽蓝色的光芒在火光中跳跃,越发的像一颗不安分的心脏。
周铮接过盒子,仔细端详着,“这玩意怎么用?唤醒神明?”
闻昔从思绪中抽离。
瞥了一眼周铮手里的深海之息,语气漫不经心:“如果猜的没错,应该是钥匙。”
“钥匙?”周铮重复了一遍,浓眉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盒盖,“通往哪里的钥匙?”
闻昔伸手拨弄着篝火,将柴火中一块烧得通红的石头挑开,火星四溅。
“祭坛。”他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献祭日最关键的祭坛,而这不仅仅能控制村民……应该还是打开通道的钥匙。”
周铮看了他一眼,将深海之息重新放回盒子里,“明天就是七月半了,我们怎么安排?”
闻昔懒洋洋地靠在礁石上,眼皮半垂着,遮住了眸中流转的危险光芒,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水面,“很简单,灰烬擅长香料,就负责关键时候点燃这东西,献祭日村民一定都会来海边,人多眼杂,周哥趁乱去救简不繁,至于我和陆途、唐瑭,则负责搅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