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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色坦荡,南荣婳也一脸淡然,倒是在场的公子贵女目光来回扫过二人,表情怪异。

南荣婳是沈临鹤的未婚妻子,傅诏又与沈临鹤互相瞧不上,这…

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唔…”衡昌装模作样地点头,但实际心里头乐得很,沈临鹤那小子可有的烦喽!

今日这一出,不到明日便能传的沸沸扬扬。

在他看来,如今年轻一辈中,旗鼓相当的便是沈临鹤与傅诏了。

想来人家姑娘说不定也觉得傅诏不错呢!

而谢沛凝眼睫一颤,傅诏眸中极力掩藏的情绪她看得清楚。

原来让他沉默的人,便是南荣婳。

-

大理寺的人听说是郡主别院出了事,半个时辰便赶到了。

而郭家的人却迟迟未到。

众位公子贵女以及别院中的奴仆一个不落地聚在亭子中,等候着大理寺的人做笔录。

“你说去了郭家,但郭庸不在?”安平郡主向赶去郭家报信的小厮问道。

小厮赶忙点头,“是,门房说郭大人今日休沐,但不在府中,具体去了哪…他也不知道。”

安平郡主皱着眉,郭家的嫡出小姐出了事,竟一个人也不来,她以为是小厮没有禀明清楚。

“你到底有没有把事情讲明白?”

小厮着急又委屈,赶忙说道:

“奴知道事关紧要,于是将郭小姐的事告知了门房,让他赶紧派人去寻郭大人,可那门房的表现很是奇怪。他虽十分震惊,但还是支支吾吾地只说寻不到郭大人,还说先让大理寺的人来将郭小姐的尸体运回大理寺,郭大人回府后直接去大理寺认尸便是了。”

“什么?!”安平郡主一脸的不可置信,“这可是天大的事,门房竟如此无动于衷?郭家只有郭念真一个女儿,听闻郭庸对郭念真如珠如宝,怎的门房却如此不当回事!”

亭中众人也十分纳闷,这可是郭家小姐的一条人命啊,出了这么大的事却如此草率?

南荣婳垂下眼眸,她想起沈临鹤低声对郭念真说的话——郭大人不常回郭家。

而这话瞬间让郭念真变了脸色。

想来其中定有故事。

果然,衡昌听闻后毫不意外,想来知道些什么。

他只沉声道:

“既已告知郭家,他们不来人,大理寺也没有一直等的道理,我们便按规矩办事吧。”

这次大理寺奉命前来的评事是林文成,他见到南荣婳时一愣,然后别过脸去装作不认识的样子,一句话都没说。

直到单独做笔录时,林文成才朝南荣婳恭敬地拱了拱手。

“不曾想在此处遇到南荣姑娘,怕姑娘不便,方才没有相认,姑娘近来可好?”

南荣婳点点头,“很好。林夫人呢,她如何了?”

林文成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略略迟疑后才说道:

“尚…尚可。”

“姑娘见过尸体的样子了,不知姑娘可有什么想法?莫非此案与鬼魂有关?”

南荣婳见林文成故意转移话题,心中疑惑,但面上依旧寻常神色。

她缓缓摇了摇头,“没关系,却也有点关系。”

林文成不解,蹙眉问道:

“姑娘这是何意?尸体的死状闻所未闻,要将一个人贯穿插在这么高的树枝上,明显不是普通人在短短时间内便能做到的。”

南荣婳眸色沉静,“如果不是普通人呢?”

林文成看着面前女子眼中冷然的墨色,想起那日在林府中她抬手间便可控鬼魂的样子,不禁咽了下口水。

他声音有些发颤, “姑娘所说,不是普通人…指的是…”

南荣婳丝毫不遮掩,直说道:

“如国师那般的人。”

林文成一抖,手中的笔一下便掉到了地上。

他慌忙捡起,脑门上刹那便冒了一层冷汗。

南荣婳见他紧张,眉眼舒展开,“我只是打个比方,或者说我这样的人,也是可以的。”

当然,还有沈临绮。

林文成想用笑容掩饰自己的尴尬和震惊,但脸上的笑却比哭还难看。

国师…南荣姑娘…

这两个人,哪个他都查不得啊!

-

一场宴会,竟以凶案收场了。

一辆辆华贵马车从别院门前驶离,公子贵女们面色沉重。

无论郭念真先前是如何的高傲自大、言语无状,好歹同是京中高门世家,都已相识多年。

但如此鲜活的人突然之间却变作了一具白布下冰冷的尸体。

一辆宽大的马车避开了众人的视线,从别院另一侧的大门而出,沈临绮与李赫全面对面坐在马车内。

李赫全看着对面女子温婉的眉眼,迟疑片刻后还是开口问道:

“紫华,方才你与我在别院南边的楼阁中饮茶,你突然说离开片刻,是去了哪里?”

沈临绮回望李赫全,眸色中竟有些冷意。

“怎么,太子怀疑我?”

李赫全面色一僵,而后忽的笑道:

“怎会,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的。”

迎春宴原本定在未时结束,因着凶案的缘故,众人离开别院时已过了酉时。

此刻天已擦黑,马车中有些许昏暗。

沈临绮面无表情看向李赫全的时候,明明还是同样的相貌,却生生让李赫全心里有些发颤。

而下一刻,沈临绮勾起唇角,眉眼生动起来,李赫全暗暗舒了口气,心中嘲笑自己方才竟然会被她的样子吓到。

明明她还是紫华,是自己认识了十二年的紫华。

李赫全伸手想要去触碰她放在膝上的双手,却被她躲开了。

李赫全难掩眼中的失落,他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紫华,你说让我等我便等,这一等就是数年,你说让我在外人面前喊你沈临绮我便喊了,这么多年,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你说让我一切听从国师的安排,我也听从了,你到底让我等到何时?”

沈临绮脸上的笑意没有消失,但却带上了一抹嘲讽的意味。

“太子,你说等我,确实是等了,可若当时谢沛凝同意嫁到东宫,她早就是太子妃了,不是吗?”

李赫全听到谢沛凝的名字,眼中隐隐有一抹怒意。

她说的没错,当时确实是因着谢沛凝拒绝,于是这亲事才没有成。

其实李赫全对谢沛凝没有什么情意,但不管因着她的家世、相貌,还是她父亲谢坤在朝中的地位,若能将谢沛凝娶为太子正妃,将对他以后登临帝位有极大的助益。

“至于国师,”沈临绮眼中的嘲讽更盛,“如果我不说,你便敢违抗吗?数月前,苏太傅因顶撞国师而下狱时,我可没有阻止你,你呢?站出来为苏太傅说过一句话吗?”

“你敢吗?”沈临绮的声音如惊雷炸响在李赫全耳边。

终于,他双拳紧握着,再也忍不住,低吼一声:

“够了!”

李赫全胸口剧烈的起伏,苏太傅此人性格刚烈又一板一眼,李赫全虽贵为太子,平时却也没少受他的训斥,于是私下里,李赫全对他早有不满。

然而毕竟这么多年的师生,情谊总是有的。

可国师降罪于苏太傅时,李赫全双手在袖口中微微颤抖,却不敢替苏太傅说一句话。

他知世人后来因着此事而对他颇有争议,然而没有一个人敢在他面前提及。

今日,紫华,或者说沈临绮,是第一人。

李赫全眸子盯着对面女子的双眼,他哑声道:

“你为何…”

可话还没说完,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李赫全没有准备,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他刚要朝车夫怒喝,却听马车外传来一个女子清冷的声音:

“沈临绮,下车。”

这声音——

是南荣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