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终于过去。
对于当街射杀宋颜的行为,闻姨娘还是闹到了公堂,云峥却拿出了宋颜毒杀宋晚的证据。
说自己是担心她逃出怀王府是为了再次作恶,图谋不轨,自己情急之下,只得动了手。
而大理寺也好,宗人府也好,对于此事却只是轻轻拿起,轻轻放下,说宋颜如今毕竟是怀王府的人,而且她谋害世子妃证据确凿,罪有应得。
世子虽然冲动了一些,却也是事出有因。
对于这个结果,宋晚并不意外。
君九宸不问朝政的这两个月,怀王在朝中的声势愈发水涨船高。
不会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因为一个小小的相府庶女,开罪于他。
而且就在正月初五的时候,一个消息也忽然自边境传了过来……
漠北忽然不顾年初时签下的和谈条约。
起兵了。
理由是天齐派去和亲的嘉和郡主,竟然是个细作。
在与赫连齐成婚的当日,出手刺杀漠北可汗,被当场诛杀。
漠北可汗身中剧毒,昏迷不醒,赫连太子为父报仇心切,立即起兵打了过来……
这个消息传到摄政王府的时候,君九宸正颇为闲适的单手支颐,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
执棋的修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桌面,目光却始终追随着正同两个丫头猜枚斗草的宋晚。
因着冬日无鲜草,三人便用绢花替代,藏于袖中猜品种颜色,嬉笑间赌些小物件,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玩闹间,绿萝余光瞥见不远处正一错不错地将目光落在自家小姐身上的王爷,忙不动声色的拽了拽红裳的袖子,红裳只再次无奈的以目光示意她收敛些。
待听到随风进来禀报后,两人忙十分有眼力见的退了出去。
宋晚也将手中的绢花放下,来到君九宸身旁坐下。
“天齐已经没有沈嘉和的容身之地了,漠北是她唯一的退路,她好不容易心愿得偿,怎会忽然动手刺杀漠北可汗。”
“看来,那批刺杀我父亲的人,果然是怀王和赫连齐勾连而为,沈嘉和只是他们起兵的借口而已。”
君九宸想的却比宋晚更多了一层。
他极为自然的执了宋晚的手,放在手心把玩,指腹在她掌心轻轻摩挲。
“恐怕不只是借口。”
“漠北的储君之争,比上京更为激烈而直接。”
“赫连齐此次入京,不仅折损了漠北用瑶罂渗透入各国朝堂的部署,还丢了河套地区,回去后,怕是无法同他父汗交代,地位也受到了威胁。”
“这才孤注一掷,想出这一石二鸟之计。”
“不过漠北军早有戒备,赫连齐敢动手,想全身而退,便没有那般简单了……”
宋晚当即便明白了君九宸的意思。
那漠北可汗身中剧毒之事……
未必是假的。
沈嘉和不仅是漠北起兵的借口,还是他们父子博弈的牺牲品。
她想用自己腹中的孩子去赌一个未来。
但一个为了皇位连亲生父亲都可以下手的人,又怎会怜惜一个未出生的孩子……
所以,她赌输了。
如此想着,宋晚看向君九宸。
“怀王让赫连齐牵制住漠北军,下一步,应当便是怂恿苏瑾月对付你了。”
“只不知他们会用何种手段。”
君九宸对此却似乎并不担心,只眼中含笑的看着宋晚。
“打蛇打七寸,自然是从我的软肋下手,晚儿近日可得乖乖待在我身旁……”
宋晚只睨了她一眼。
“既然如此,那手镯已经落在我们手中的事,是不是也该放出风声让怀王府知晓,推他最后一把了……”
君九宸被她这一眼,看的心头微动,伸手将人捞入了怀中。
“不错。”
“不过……还不够。”
“明日,我便上一道折子,请求出京领兵,对抗漠北……”
说话间,他的拇指轻轻抚过宋晚的唇瓣,目光渐渐深沉。
宋晚:……
……
君九宸的动作很快。
正月初七,得知君九宸已然寻到魏皇后“遗物”的怀王,便匆忙的入了宫。
在慈宁宫待了半个时辰后,苏瑾月看着跪拜而下的怀王,目露挣扎。
可怀王的声音却持续不断的传入她的耳中。
“太后,此次漠北进犯的时机太过蹊跷,那沈嘉和又是君九宸定下的和亲人选……怕是其中有君九宸的手笔。”
“他定是知晓太后不再信任他,这才故意挑起事端,好借此机会请求出京,而若是当真让他带着虎符出京,一切,便来不及了!”
苏瑾月却只眉头紧锁,一颗心七上八下,迟迟下不了决心。
虽然她已同君九宸闹的不愉快。
可是怀王出的那个主意太过冒险……
她实在是心有戚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