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法一经产生便挥之不去。
念至此，他对身旁男子传音问道，“若那人死在轮回，那他还能在现世中存在吗？”
男子眼中微诧，转而解释，“既然你来自未来，那么我与他皆已成为过去……你现在看到的也是曾经发生之事。”
“也就是说……不论是他还是我，可能都已经死了，虽然我不愿承认这点，但这就是事实，无可争辩。”
方休垂眸，深感疑惑。
照男子的话来说，若两人都已身死，那谁又有能力将他们一比一复刻出来？
又或是说，他们为何能安然无恙存在于轮回？
那些历史又为何能在轮回里不断复制重演？
种种谜团犹如迷雾，遮了他的眼睛。
似是想到什么，方休又看向男子，“前辈，那这轮回岂不是一个幻境？”
男子摇摇头，“此事我也不知，总之对我来说……现在就是现实。”
方休眼睛微眯，没说话。
对眼前男子来讲，甚至对整个仙域之人来讲，现在的确就是现实，无法否认。
“不要再想这些，这场战争马上就要结束了，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
男子侧目看向方休，目光夹杂着多重情绪。
不待方休回答，他兀自化作一道流光冲入本体，与永夜之主展开终极对决。
两人同为仙帝，屹立寰宇之巅，谁也奈何不得对方，陷入持久战。
但他们周围星域便没那么好运了。
只见那供亿万万生灵居住的星域如同纸张般脆弱，眨眼间便灰飞烟灭，触目惊心。
与此同时，两族仙尊巅峰同样开启大战，致使方圆无数里万物不存。
两个半月后，战斗还在继续。
方休知道自己不能再看下去了，因为还有五天李道成就要降生。
就在这时，两位仙帝战斗突然停止，相对而立。
方休一看有转机，打算再看一会儿，时间上还来得及。
下一刻，永夜之主大笑声响彻寰宇，“痛快！好久没有这么痛快过了！”
“青玄子，你当为人族第一人！”
人族第一人，这是永夜之主对青玄子的评价。
青玄子面色如常，“能在我手下撑过一招的，你也是第一个。”
足够自负！足够狂妄！
“哈哈哈……”
永夜之主大笑一声，“青玄子，你很强，但你人族终究要灭……”
说完，他拿出一枚黑色令牌，兀自捏碎， “传本帝令，所有人同归于尽，百万年后，本帝必让你们重现世间！”
话落，无数夜族人身体燃起黑色火焰，实力大增，战局顷刻逆转！
方休望着这一幕，眉头紧锁，“这便是当年的浩劫么…”
就在这时，四十九位夜族仙尊巅峰亦是应令而行，以自杀方式将人族四十六位仙尊巅峰轰杀成一抹残魂。
至此，场中只剩下方休与两位当世最强！
“青玄子，百万年后吾族卷土重来，没了你的人族又该如何应对，哈哈哈哈……”
永夜之主笑的猖狂而病态，仿佛看到百万年后夜族一统仙域的场景。
言罢，他躯体开始燃烧，恐怖至极的力量瞬间将青玄子包裹，同时将仙域所有鸿蒙之气堙灭成虚无！
那是大帝晋升天仙的必需之物！
做完这些，他扭头看向万里之外的方休，嘴角勾着一抹玩味笑容，“小子……害怕吗？”
“不怕。”
方休如实回答，他现在巴不得看到男子真身。
永夜之主笑容扩大，嘴角直接咧到头顶，阴森而恐怖，“历史总是需要见证者，相信本帝，我们还有再见的一天，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说完，他身体直接化作一团黑色烈焰，无数毁灭气息从中喷涌而出，将帝域击成碎片。
青玄子迫于无奈，终是燃烧神魂！
只见他身躯猛然迸发耀眼青光，瞬间照亮整个黑暗宇宙。
这青光蕴含无尽力量，如同一只无法撼动的大手，紧紧包裹住支离破碎的帝域，没有让其落入无序深渊。
随着青光持续爆发，青玄子身影渐渐变得模糊，就像是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紧接着，他身体开始缓缓消散。
他的血肉、骨骼以及灵魂，都在这一刻分解成无数根纤细的青色丝线。
这些丝线微弱而坚韧，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向四周蔓延开来。
它们如同游蛇般穿梭在宇宙之间，具备通天彻地之能，将仙域中那些残存的星域一一牵引过来，并凝聚到一起。
终于，当最后一片星域成功汇聚，所有青色丝线同时发力，将这片由亿万星域重新组合成的大陆稳稳放置在帝域之下。
方休注视着这一幕，身心俱骇！
眼前这片帝域之下的疆域……便是现世的大荒！
青玄子放弃仙帝修为，亦放弃自身性命，由此护住残存仙域，并以大神通将剩余星域凝聚成一块大陆，给予其百万年安宁。
无私，不需多言。
“晚辈方休，恭送前辈！”
方休神色郑重，朝青玄子消失之地抱拳一礼，久久无言。
深空，冰冷而孤寂，到处都是毁灭与破败，唯有方休单薄身影静静伫立，见证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两天后，方休离开了，身影看上去沉甸甸的。
大战还在持续，本就摇摇欲坠的帝域快要撑不住了。
三天后，方休找到李道成，给了她五张强力火符篆，让她了结此世因果。
看着李道成化作漫天光点，方休通过推演得知她回到了莲花居，放下心来。
做完这些，他注视着飘摇的帝域，注视着那些强行拉着人族同归于尽的夜族人，脑海不断划过青玄子为人族献身的场面。
他的观念，正在一点点重塑。
“有朝一日夜族再临，我是否也会如同前辈那般……为人族而现身？”
他一遍遍这样问着自己。
一月后。
大战还在持续，两方的大帝之上悉数陨落了，方休依旧立在虚空，以旁观者的身份注视着这场浩劫。
这一月里他想了很多，也明白后世为什么没了大帝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