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照命令,林芷若从第二天午后开始,便蜷缩在那座堆满官方文件的档案馆中。
这座建筑专为保存政府文书而建,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纸张特有的霉湿气息,仿佛连时间都在此停滞。
一位脸色略显苍白的文职人员,抱着一捆沉重的卷宗,轻步走进这片宁静的空间,四周似乎空无一人,只有政府机关特有的宁静与平和在空气中弥漫。
(偶尔,阳光穿透云层,洒落其间,才能驱散这片阴霾,带来一丝温暖与活力。)
林芷若小心翼翼地展开那些用高档纸张精心制作的卷宗,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近年来宫廷内外发生的各类事故与案件。
这些并非绝密文件,只需提出申请,便可随意翻阅。
林芷若沉思地浏览着这些条目,大多是琐碎的日常事务,但其中有几件却像磁铁一样吸引了她的注意。
(比如那起食物中毒事件。)
人们常以为这类事件多发生在炎热的夏天,却不知冬天也会偶有发生,秋天更有可能因误食毒蘑菇而中毒的悲剧。
林芷若于是向那文职人员请求,希望能再拿些卷宗来。
那官员本就无所事事,对此并无丝毫不悦,反倒似乎因为能有所忙碌而感到一丝欣喜。
显然,他并不愿意在这冷清的地方虚度时光,而且对林芷若正在调查的事情也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不时偷偷瞥向她。
然而,林芷若完全不顾那官员的目光,只顾埋头于那些符合条件的书页间,直到找到了与日前那起案件相关的资料。
(礼部?)
中毒的官员似乎隶属于礼部,卷宗上清晰地记录着这一信息。
林芷若那略显迟钝的记忆告诉她,礼部似乎是负责教育或外交事务的部门。
如果她曾经认真准备过女官选拔,或许能记得更清楚。
“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
那脸色蜡黄的官员主动搭话,显然是闲得无聊,想找些话题来解闷。
“确实有一事想请教,这是什么官职?”
林芷若已经不再为自己的无知感到羞愧,坦然发问。
这个问题听起来或许有些幼稚,但却充满了好奇。
“哦,这是负责祭祀的官职。”
官员略带自豪地解释道。
“祭祀?”
林芷若闻言,不禁想起了之前管理祭器的那个人。
“没错,需要我为你取来相关书籍详细解说吗?”
官员语气亲切,但林芷若并未理会,只是心中暗自盘算,忍不住猛地一拍眼前的长桌。
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官员浑身一颤,僵立当场。
“有纸笔吗?”
林芷若问道。
“啊,有的。”
林芷若一页页翻阅着刚才查阅的案件记录,每一桩公务都清晰地列出了相关衙门与发生时间。
偶然与偶然的重叠,终将成为命运的必然。
她将那些看似偶然的事故一一串联起来,寻找着其中的共通之处。
“祭祀、祭器……”
祭祀仪式,一年四季都有举行,并不稀奇。
大祭由皇族亲自主持,小祭则有时由村长等职位较低者主祭;而能用到日前失窃祭器的,必然是中等规模以上的祭典。
(中祀啊。)
林芷若心中暗自思量,权无双也常举行祓濯之仪。
若想了解祭祀之事,或许向那位宦官打听更为快捷。
“你也对祭祀之事感兴趣吗?”
那官员不仅清闲,而且性情和善,竟然抱来了一幅巨大的设计图。
“这是……”
设计图上,祭场的布局被描绘得精细入微,中央设有祭坛,上方的缣帛随风飘扬,宛如仙境。
下方则放置着一口大锅状的器具,或许是用来焚烧祭品的,庄严而神秘。
“真是精妙绝伦的设计。”
林芷若由衷地赞叹道。
祭场气氛庄严肃穆,从天花板垂挂而下的缣帛上,似乎书写着某些文字,或许每次举行祭祀都会增添新的内容,以祈求神灵的庇佑。
(每次都要如此装设,想必极为辛苦吧。)
林芷若的思绪总是这般现实而细腻。
那缣帛悬挂于高空,即便是架设梯子亦非易事,足见祭祀之隆重与虔诚。
正当林芷若边看边想之际,那官员忽然开口:
“这祭场构造特殊,特地在天花板上悬挂大柱。每次祭祀时,都要将柱子放下,补上祝文。”
“……大人真是才识渊博。”
林芷若盯着那脸色蜡黄的官员说道。
“过奖了,说来惭愧,我昔日的职位可比现在重要得多。只因一时疏忽,犯下小错,便被贬至此处。”
他又补充道:
“我曾在礼部任职。”
原来如此,难怪他如此热衷与林芷若交谈,对祭祀之事如数家珍。
随后,官员又说出了一句引人深思的话:
“起初我担忧那柱子悬挂于天花板之上,稳固性恐有不足。然而事实证明,并无大碍,我也算放心了。”
“稳固性?”
林芷若歪着头,不解其意。
“那柱子悬于天花板之上,体积庞大,一旦坠落,后果不堪设想。因此,我曾就稳固性问题提出过建议,却也因此被贬至此。”
林芷若瞪大了眼睛,凝视着那幅设计图。
倘若那柱子真的从天花板上坠落,那么正下方举行祭祀之人,必将性命难保。
而在那种情况下,尊贵之人亦将难逃厄运。
(稳固性,确实是个大问题。)
若要在上方悬挂柱子,必须用某种方式加以固定。
倘若那些固定用的金属零件等物损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