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辰停在路口等红灯，说话间，顺手就把姜翊夏手里的手机收走了。
放进了自己的卫衣口袋里。
“害怕吗？”他问。
姜翊夏挠了挠额头，“怕什么？”
“网络暴力啊。”斯辰做了个鬼脸，“我看网友们说话都不客气，怕你承受不住。”
“天塌不下来。”姜翊夏往后仰靠，懒洋洋的笑，“别说我的事了……你昨晚比赛表现得不尽人意，是不是来回飞，身心俱疲，影响了状态？”
斯辰摇了摇头，“单纯是手感不好。”
“还是要好好表现。”姜翊夏一副财迷相，“大家都盼着你赢。”
“观众昨天是对我都挺好的，我都打成那样了，他们还和颜悦色。”斯辰轻笑了一声，“不过，他们对我客气，不是因为喜欢我，而是因为昨天比赛开始之前，你发了三万块红包。”
他顿了下，忽然换上了郑重的语气。
“姐姐，以后不用这么做。”
“我当主播，是想看看，撇开一切条件，单凭我自己，能闯出什么样的成绩来。”
“你要是助力太多，我会真以为自己实力很强。”
姜翊夏愣了愣。
认识这么长时间，她好像还是第一次听斯辰说自己的想法。
他平常不爱提自己的事，她也不爱问。
两人的关系朦朦胧胧的，好像很亲近，又总好像隔着一层淡淡的雾气。
但他忽然这么说，姜翊夏感觉，他身上那种飘飘然的谪仙气质好像淡了不少，多了几分人间烟火味。
“你实力很强的。”她抿了抿唇，“是我压制你了。这次比赛后续还有几场，你好好发挥，继续涨粉。”
姜翊夏忽然想起斯辰远在魔都的那位“朋友”。
有些话，将来等别人说，还不如她自己早点说。
既然想到了，姜翊夏就索性提了。
“司晨，从现在的趋势看，你混娱乐圈有戏。”
“只要路人缘好，观众买账，直接杀入，没有问题。”
“我们公司，实力有限。虽然也能为艺人接到一些资源，但从长远看，到底只是mcN公司，不是正儿八经的艺人团队。”
“如果你之后遇到了更加成熟的团队，或者优秀的经纪人，你可以直接和我谈。”
“我不会捏着合同不放人的。”
“相识一场，就是难得的缘分。好聚好散嘛。”
她说得很真诚，斯辰看起来却不大乐意听。
他把车靠边停下，侧过身，左手手臂撑在方向盘上，托着后脑勺，不解地看向她。
“夏夏，你是不是总觉得，所有人都会离开你？”
姜翊夏半睁着眼，虚看着前方，“不是我觉得，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这样啊。”
“天下之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还有一句怎么说的？哦，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我不喜欢说再见，但也不怕说再见。”
斯辰抢过她的话，“我用AI算过命，我们俩，是条件最匹配的一对。”
姜翊夏：“啊？”
斯辰：“是很厉害的AI，掌握了全球人类的已知信息。我相信算法选择的结果。”
姜翊夏：“所以呢？”
斯辰：“所以我们不会分开的。”
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只要你不把我推开，我们就不会分开。”
……
回到公司，姜翊夏接过凯莉递来的资料，一连签好了好几份。
期间，凯莉还和她聊天，但姜翊夏一句都没听进脑子里。
她满脑子都是“AI算命”，“天作之合”，“我们不会分开”，这几个关键词句。
凯莉拿手在她眼前挥了挥，“你今天很不对劲啊，跟你说半天的话你都没反应。”
姜翊夏揉了揉太阳穴，“有点感冒。”
“我看不是感冒，是被新感情冲昏了头脑吧。”凯莉抱着手臂打量她，视线在姜翊夏脖子间来回扫动，“上回见你脖上长草莓是什么时候？反正有一段时间了。看样子，昨晚很激烈？”
姜翊夏板起脸，用手指关节叩了叩桌面，摆出一副老干部模样。
“这是在公司！聊什么呢？说正事、说正事。”
凯莉无情地收走了她签完名的合同，“我刚刚就一直在和你聊正事，可是你一句都听不进去。事实证明，姜总还是姜总，只要一提工作，就会灵魂出窍。”
姜翊夏：“你再造我谣，我扣你奖金啊。”
凯莉装作很害怕，转而又收起了玩笑，谈回工作。
“说到扣奖金，有件事我还真害怕。”
“司晨这次去参加游戏主播比赛，我一直派团队关注着动态。”
“但这一轮宣传效果很好，几乎都是靠他自己吸的粉。”
“你有没有想过，他会跳到其他公司有更大的发展？”
姜翊夏给她比大拇指。
“不愧是我的老员工，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我已经和他打过招呼了，如果真的有更合适的机会，就让他自己飞。”
凯莉好像早就预料到了她会是这个答案，耸耸肩，叹息，“好不容易撞上这么一颗摇钱树，可惜公司留不住人哪。”
姜翊夏没说话，脑子里又开始回荡起斯辰说的那句：
只要你不推开我，我们就不会分开。
姜翊夏思忖了半天，忽然抬头问凯莉：“你用AI算过命吗？”
凯莉：“？”
……
姜翊夏刚处理完工作，想去看看斯辰回艺人班干什么去了，突然，接到周夫人的电话。
“夏夏，我刚到星城。”
“我是听子渊说你回来了，特意来找你的。”
“你现在人在哪？方不方便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给我？”
姜翊夏有些吃惊。
周夫人今天和她说话的语气……
过于客气。
客气到……有些距离感。
也难怪。
周子渊郑重其事地和她划清了界限，作为绝对宠崽的母亲，周夫人不像之前那么热情对她，也是正常的。
不过，她之前以为，她和周夫人是真的投缘，所以将来即便做不成婆媳，也可以成为忘年之交。
现在看来，是她自以为是了。
好在从小到大都在失望中度过，姜翊夏麻木了。
她没有太难过，平静地和周夫人约了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