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李北玄,本土势力恨得牙直痒。
为什么就不能文质彬彬地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呢。
你李家牛逼,你李家瞧不起任何家族,可你不知道强龙难压地头蛇的道理吗?
但凡能掀桌子,只要赢世民一个眼神,武勋世家就操刀子了。
动辄刀兵,是最极端的政治博弈方式。
千百年来,门阀氏族、豪门望族以及学阀对教育的垄断,是你一个小小伯爵说推翻就推翻的?
喊口号一个概念,打雷下雨的性质就不同了。
“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我爹欠青州府五十万两银子。”
“夏大人让我明天日升之时就把银子还上。”
青州府衙,李北玄稳坐中堂,十分核善地看着五大善人。
五人相互对望,似乎明白李北玄什么意思,但又没懂李北玄什么意思。
小吏战战兢兢地奉上热茶,李北玄抿了一口,奇怪地看着夏文成,“这就是传说中,我爹当年亲手制作的小青柑?”
“当然。”夏文成抿抿嘴,“平时都舍不得喝,便宜你了。”
李北玄愣了一下,“京兆府尹崔静斋上我家讨债的时候,搬走了足足二百斤。”
“……”夏文成看着手中的茶碗,突然觉得小青柑不香了。
府衙政务厅。
五大善人一合计,这事必须闹大,不闹大没法收场。
最终,负责善后收尾的重担,落在了赵孟起的身上。
用王云长的话来说,咱们现在算是犯了抄家灭族的大禁忌。
你赵孟起主刀,看看最终能不能抄了整个皇族。
自古以来,皇族都没有几个脑残。
如果有,那也是为了自保装的。
赵孟起一阵头脑风暴过后,立刻让人押来六房主事。
府衙的六房主事,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
脖颈上,还悬着寒光闪闪的绣春刀。
人手一支笔一张纸,
让他们写下栖霞城内所有士绅、大地主的名字。
在作奸犯科的家族上面,画个圈标记。
共有三个家族,
分别是孙家孙士行、奉圣亭侯孔震的表弟戴宗宝、本土士绅罗英烈。
剩下的就简单多了,锦衣卫分成两个小队,戴家、罗家挨个点名。
赵孟起的要求很简单,让他们供述和孙家勾结的罪状。
一炷香的时间内,如果不能供出截留生员的罪状。
那一炷香之后,锦衣卫小队自由发挥,这群豪门望族哪家都背着几十上百条人命。
主事者就地斩首,所有财产充公,锦衣卫预留两成。
这种活,锦衣卫成员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立刻就开始了他们的表演。
如此迅猛的办事效率,看得夏文成也是目瞪口呆。
李北玄则是很无所谓:“无他,手熟耳!”
“你这性子太急了。”夏文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换成你爹绝不会这么蛮干。”
“我爹是我爹,我是我。”李北玄瞥了一眼小吏,“换一碗绿茶。”
新沏的绿茶刚端上来,就见王云长满身血腥味地走进来。
“头儿,牛逼!”
王云长的眼睛里露出敬佩之色,“你果然是英明神武睿智过人。我对你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像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
“……”李北玄一怔,老王每次说这话的意思就是有了意外收获。
因此,李北玄故作淡定地端起茶碗,“挑主要地说。”
“头儿你让我们纠察城内叛党,我们照做了。”
“你猜怎么着?戴家、罗家刚盘查完,孙士刚家中就冲出一伙叛逆。”
“最让人惊讶的是,这货叛逆……竟然是倭寇!”
“我们没着急射杀他们,而是把他们逼向了青州府的军械库。”
“孙士刚勾结倭寇,打开军械库发放兵器,试图攻占栖霞城,这罪名是不是够大了?”
“……”李北玄。
“……”夏文成神色复杂地看着李北玄,情不自禁地头脑风暴起来。
外界传闻,倭寇要攻打登莱府,目标是蓝田水师营寨。
李北玄恰好这个时候前往登莱府督战,又恰好路过青州府……
难道,他早就收到了什么内幕消息,早知道栖霞城里有内奸?
卧槽!
能获得这么精准的内幕消息,除了锦衣卫就是飞骑。
嗯,一切都好解释了。
是飞骑探查到了什么,把消息告诉了皇帝。
皇帝为了不打草惊蛇,就安排李北玄督战,实则是来青州府讨逆。
幸好为了五十万两银子,老子没拦着他。
这尼玛要是拦着他,我不就成了千古罪人?
等等,
夏文成突然想到一个更巧合的事情,孙士行的老母亲今天九十大寿。
…………………………
栖霞城,孙府。
他们早就对外宣布,今年过寿有三不原则。
不收礼、不会客、不操办。
一场家宴,比过年的时候,稍微丰盛一点。
老太太坐在主位,其余人围坐两侧。
起初,李北玄带兵进入栖霞城,孙士行等人没当回事。
毕竟,一家团聚给老太太过寿最为重要。
孙士行的岁数大了,也想着退休,去游历一下大好河山。
对于新学,孙士行也是很关注的,李北玄这个人,他也很佩服。
能在独尊儒术的年代,搞出来新学,已经算是半个圣人了。
但他不敢说出来,说出来就是离经叛道,会祸及后世子孙。
长子孙鹤棠、次子孙鹤伦对新学却嗤之以鼻。
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去完成,还要丫鬟婢女、管家师爷作甚?
直到听说李北玄屠了学政署衙门,乱刀砍死了孙士文,他们才彻底慌了神。
“你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孙士行眼神一凛。
孙鹤棠和孙鹤伦满是无辜,“爹,我们都在曲阜,三天前才回来的。”
孙士行又看向侄子孙鹤林、孙鹤彪和孙鹤英,“你们呢?”
三人也纷纷摇头,表示他们这些天都在青楼喝花酒,别的地方没去过。
莫名地,孙士行看向弟弟孙士刚,便忍不住问道,“老幺,你最近都在做什么?”
不怪孙士行紧张,如此大规模的杀戮,绝对事出有因。
李北玄应该是抓到了什么致命的把柄,不然他怎会直接掀桌子?
孙士刚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就连额头上也涌现大量的冷汗。
屠戮学政署,抓捕士绅地主,一炷香的时间之后立即斩首……
这分明是冲着他来的。
来不及回答孙士行的话,就急匆匆地离开,直奔自家的老宅。
看着弟弟离开,孙士行手中的茶碗,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目瞪口呆地看着儿孙,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完了,孙家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