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还是采用那个方法,无双山庄定然是要走上一遭的。
一念及无双山庄,斐曦便不由得忆起那一庄的变态。
噫……
满心嫌恶地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还是暂且不要去想了。
护住老人心脉之后,斐曦以银针将老人的内气封锁于丹田之内,令老人无法再动用内气。
收回手中银针,斐曦垂眸沉思,思量着下一步该如何行事。
有着纪师弟经验在前,斐曦知道现今无论做何尝试,都无法治愈老人身上的伤势。
这也是她先前一直医治他人,而未曾提出要先为老人祛毒的缘由。
这座破庙处处透着诡异。
老人三番五次出手救她,一再动用内气。
她实在不敢去赌老人下一次动用内气是否会毒发身亡。
一想起刚刚老人吐血差点死掉,斐曦眼眶无法控制般不由得再次湿润起来。
这世上对她好的人有很多,肯舍命护着她的也有不少。
然而,这般令她既气恼又难过的感受,想要舍弃却又千般难以放下的纠葛,斐曦还是第一次遇到。
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这个臭老头如此在意。
她期望臭老头能多了解她一些,她不想他死……
她绝不要他死!
决心已定,斐曦再次看向老人的目光,增添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孺慕之情,
“老爷爷,我有办法治愈您所中的毒,只是目前还缺少一些东西。等回到中原,我自会设法寻得那样东西。待东西到手,我定然会为您解毒。如今无论发生何事,还望老爷爷您能信我一次。”
“您切不可再动用内气,我一定会保护您的。”
斐曦恳切的请求,换来的是老人一个不耐烦的白眼。
老人坐起身来穿好衣服,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已成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且无法动用内气之人。
他将斐曦的外衣交还于她,锐利的目光直直地盯着斐曦,
“你之前都听到了些什么?”
斐曦起初并未听懂老人这句话的含义,稍作思考,她便察觉到了其中的异样,
“……老爷爷,你们当真什么都没有听到吗?”
“妹子,我也一直想要问一问,为何你之前独自一人在那怪物面前自言自语?”
趁着“怪物”四处游荡寻觅着什么,沈天保悄然返回大殿,带领幸存的兄弟回到中庭。
此次走镖出门 32 人,整个长昌镖局的主力军皆在其中,而今仅有 18 人幸存。
沈天保知道人在江湖,漂泊在外,生死难料。
可这趟镖竟损失了将近一半的兄弟,剩下的除了他,都被恶女邱舒盈残害成或轻或重的残疾。
只怕就算他们剩下的人都能平安无恙地回去。
日后长昌镖局也会陷入无人可用而不复存在的绝境。
背着那名还没清醒的剑客,沈天保将人放到草垫上。
他没让自己陷入绝望的情绪太久,一返回,他便听到斐曦与老人对话。
他忍不住插嘴跟着老人问了一句。
“我听到有人在喊回家……后来,我说的那些话,就是在重复我听到的话。”
“老爷爷,您说那怪物是人为制造出来的杀人工具。一个工具,它也知道要回家吗?难不成这机器人里面住着真正的人?”
“我不知道!”
也许是斐曦的话太过惊世骇俗,老人明显一震,随后发脾气般吼了一句。
吼完老人似乎有些后悔,立马别扭地解释了几句,
“有些声音频率很低或者很高,一般人的耳朵很难捕捉到。你应该是耳力灵敏凑巧听到了那个机器人执行命令的指令。”
“指令?……”
斐曦重复了一句,摸着眼前流星石,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她脑海浮现。
……
“汪汪汪!!!”
一道黑影朝他扑来,“老人”心头一热,刚欲伸出手……
身体忽地一斜,失衡的感觉使他蓦然从睡梦中惊醒。
借着火光,他瞧清手中空空如也。
‘回家……’
他低声呢喃了一句。
黑夜遮蔽了人的感官,他一时难以分辨,此刻究竟是深陷梦境?还是回到了冰冷的现实。
火光映照在人的面庞,他的面容在火光中若隐若现。
透过火光,他一眼瞥见了对面正睡得香甜的奇异女孩。
保护他?
呵,不自量力!
他厌恶蠢人,更憎恶自以为是的蠢人。
第一次听到女孩名字时,他便认定这个踩着他的人,扬名天下的必定又是一个汲汲营营的虚妄小人。
此后这人的一系列行径让他生出果然如此的感觉。
好一个寿光翁主!
华帝岂是易与之辈?
为了虚荣,致使师门沦为华帝操纵武林的棋子,此人行事当真愚不可及!
然而此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看走眼了。
这女孩并非愚不可及的蠢,她是胆大妄为到过分自以为是了!
除了神秘莫测的天山,武魂殿背后的十大门派,向来是休戚相关。
桃源派和逍遥派在那艘破船上的所作所为,历经十几载,武魂殿当真毫无察觉吗?
亦或,该质问一句,罪魁祸首真的仅有邱舒盈和已逝的逍遥派掌门凌眠卿吗?
若非涉及谋逆,令华帝得以插手武林之事。
邱舒盈会不会被整个武林通缉都得打个?
邱舒盈喜欢残害他人,害死多少无辜之人算得了什么,死掉的人又没法复活找她报仇。
没害到既得利益者们的头上,谁会管给自己好处的人有点小癖好。
反而那艘船暴露之后,既得利益者们是切切实实的少了好处。
是众怒难犯,华帝那里又需要交差,那些做主的人才不得不舍弃邱舒盈。
这里头的弯弯道道,长昌镖局的人自然无从知晓。
这些处于武林最底层的炮灰,甚至可能都不知道邱舒盈是谁。
但这女孩却看出来了,为了蛊惑人心,她有选择地说了一部分,这让他有些察觉到此人所图之事可能会超出他的意料之外。
当对方一语道破天工堡针对长昌镖局的死局时,他才意识到这女孩竟然对十大门派的事情如此了解,并且还怀有敌意。
妄图以一己之力对抗十大门派的不公?!
天真,天真得可笑!
难道真的以为这世上只要努力就能伸张正义了吗?
回想当年,无愁的他也曾想帮助那些天真的人。
忆起往昔,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头顶苍穹,仰望星河,漫步在无边无际的欲念之中,他真的累了。
心就像迷失了归途的旅人,相较于身体的疲劳,灵魂的干涸已经开始出现海市蜃楼般的幻象。
相信她吗?
如今的他懒得再理会这些无休止的纷争。
信念崩塌后,他只剩下一个心愿。
‘回家……他再也无法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