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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其他类型 > 茧中的她 > 第230章 临时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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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陷入一种凝重的状态,最先打破沉默的是一个年纪看起来与桃之相仿的女人,她睡在桃之的下铺,弯腰收捡东西的时候,她忽然抬起头看了一眼上铺的桃之,随意地问:

“你是什么事进去的?”

桃之忙不迭地老实回答:

“因为包庇。”

在监狱里,大家大多不问姓名,都是先问犯的什么事,彷佛“犯什么事”才是她们真正的名片,以此来确定彼此在监狱生态中处于什么样的位置。桃之这样的罪行没有什么杀伤力,所以她是处于最底层的那个,时常要服务于那些强势的凶恶的狱霸。

“那也没几年。”

下铺女人又低下头收拾着,桃之怕怠慢了对方,又快速地回答:

“三年零六个月。”

下铺女人抬起头,微微笑了一下:

“我时间比你长点,十八岁的时候被人欺负,法律上的说法是猥亵,我拿刀捅了二十多刀,把那个贱人捅死了,判了个防卫过当,从十八岁坐班房到二十六岁,整整八年。”

她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而且脸上的笑意依然,仿佛用坐牢换一个坏人的命并不亏。

她介绍自己叫姜晓燕,桃之以为与她同姓,眼睛顿时亮了一下说:

“我也姓江啊。”

后来两个人一对字,才发现此姜非彼江,可借由这个小插曲,两个人不觉间亲近了一些。同住在一起的另外两个人比较淡然,没过两天她们便搬走了,姜晓燕告诉桃之:

“睡上铺那个大姐,老公出轨还家暴,把她打的可惨了,到现在脑子还不好用,总是忘事,就是被打的,打得实在受不了了,她就趁着她老公晚上睡着,拿斧头砍他的裤裆,人没死,不过那东西砍断了,就剩下一点皮连着……”

这类事情桃之在监狱里也有听说过,不少犯罪的女人都是这类自卫、反杀,因为被折磨不得已而为之的,很让人同情。

姜晓燕又絮絮叨叨地说起下铺这个:

“她年纪比我们大一点,大约三十几岁,判的时间比我们都长,她也是最坏的,虐待自己的儿子,因为老公不爱她在外面找女人,她就恨,只要一想到老公在外面有女人,她就发疯地虐待这个才三岁的孩子,她想着只要孩子死了她老公就断子绝孙了。后来这个孩子真的被她饿死了,她自己坐着牢,老公和她离了婚和别人结婚又生了个儿子。你说,她这是何苦呢……”

桃之躺在床上,听着下铺姜晓燕的唏嘘,心中翻滚起复杂的感觉,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过了很多天以后,她才搞清楚这种感觉是什么,是这个世界真的存在不爱孩子的父母,她想起了爸爸不爱她。这些年,爸爸一次也没来看她。

桃之新买了一张号码,插进手机之后,她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拨出爸爸的号码,她无法想象一旦拨通了号码,爸爸会说什么,是破口大骂还是缄口不言?索性她也不打了,就当她是一个没有了爸爸的孩子。

老家的电话没变,桃之听到电话里的嘟的声音,有些忐忑。毫不意外地,放牛妹接起电话后又哭又喊:

“小婊子,你真是糊涂啊!本来是最老实的孩子,为什么会犯这么大的错呀?”

桃之一言不发地听着对方发泄。

“你真是不争气,坐这几年牢,一蹉跎变成一个老姑娘了,看看现在谁还敢要你。”

放牛妹一阵噼里啪啦的话,让桃之心中泛起一些莫名的酸楚,她嘴硬地说:

“没人要我也好,反正我也不想结婚。”

不怪她意志这么消沉,现在她哪有什么资格去结婚,去做人家的妻子呢,她只想尽快找到一份工作来养活自己。

“不结婚像什么话,别人会笑你的!”

放牛妹喋喋不休,桃之只能苦笑:

“笑就笑吧,就像你说的,我是坐过牢的人,谁敢要我呢?”

放牛妹沉默了一会儿,像是想到什么绝妙主意一样,声音顿时高亢起来:

“我们不说,人家不会知道的,这几年你没回来过,别人问起来我们也是打哈哈的都过去了,没人知道你坐过牢的,实在不行,找个隔壁镇、隔壁乡的男孩也行,人家不会知道的。”

桃之有些不耐烦:

“奶奶,你不要再做天花乱坠的梦了,我这样的人,怎能去祸害别人。”

放牛妹不认可她说的话:

“怎么祸害啦?你坐牢又不是因为杀人放火,是因为不懂法,再说了你嫁过去了能生孩子,就这一点人家就指摘不出你什么来!”

桃之万般无奈:

“就算结婚了,以后被发现了,我怎么办?”

“只要结了婚,把孩子一生,婆家就算发现了也来不及了,你怕什么。”

放牛妹说得胸有成竹,她还提起河对岸王屋村就有这样的事,女方嫁过来之前就有疯病,这种疯病是偶尔发作,正常的时候也看不出来这个人有疯病,相亲见面都隐瞒着没说。等到嫁入男方家的时候,过了没多久发作了,可是男方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因为她已经怀孕了,男方这边只能吃哑巴亏,认下了。

按照放牛妹的想法就是,桃之大可放心去相亲见面,只要人家不挑那就嫁,等嫁过去了就算被发现了男方家里也会认下来的。

这些天桃之一直在找工作,可是只要聊到学历,聊到过去几年的工作经历,桃之不得不老实交代自己坐了三年零六个月的牢。面试官一听到这个立马变了脸色,勉强和气地扯到别的,然后找个不痛不痒的理由告诉桃之,她不合适。

遭遇了找工作的失利之后,她也越来越心灰意冷,有时候坐在马路牙子上啃面包充饥,看着过路的汽车,陷入一阵迷茫中,她也想过,找不到工作的话要不找个男人结婚吧,可是一想到找个男人结婚和找一份工作干着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对方也同样会审视她过去的经历,又有哪个男人愿意娶个坐过牢的女人呢。

桃之觉得自己无路可走了,她也想过要不要去北京投靠二妹姑姑,可是电话打通之后,二妹一直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