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百兽园待了快半个时辰了,眼见日头都老高了,姜知意就准备带着八皇子回去了。
只是她才出了园子,就看见一道单薄的身影在宫道上向她行礼。
那人低着头,姜知意一时也不知道她是谁。
不过隔着的距离有些远了,她也就没让辇过去了。
不过秋霜瞧着她好奇的样子,倒是仔细打量过后告诉了她,“娘娘,那是冬选侍。”
“冬选侍。”姜知意默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倒是从记忆深处想起了她。
许久以前,她似乎还和冬选侍说过几句话。
只是这些年来,冬选侍始终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宫里的嫔妃就没有和她交好的。
“怎么就她一个人?她来百兽园做什么?”姜知意问道。
万顺瞧着她好奇,也去跟百兽园的管事打听消息了。
“冬选侍她每隔几日就去百兽园,管事的说她只去飞禽那块,说她会吹些不同的口哨逗鸟玩。她也不跟人说话,就跟……那些鸟说话。”万顺面色古怪地说完。
秋霜眯着眼睛想了许久后说道:“奴婢记得她当初是顺王送进宫的,那时她一个人驯服了好几只八哥呢。”
姜知意的记忆也逐渐清晰了起来,那时好几只八哥一道为祁景渊贺寿,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场面。
“她身边服侍的宫女呢?”姜知意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万顺摸了摸脑袋说道:“冬选侍只让宫人们留在轩子里,从不让她们跟她一道出去。”
“您听了莫怪,她……不得宠,底下伺候的人也是恨不得偷懒的。”
姜知意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要不奴才让人盯着她?”万顺打量着她的脸色小声说道。
“不用,她太敏锐了,找人盯着也无济于事。”姜知意摇摇头。
“不用管她,咱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万顺不知道她怎么就对冬选侍上心了,他虽然心里好奇得很,可也不会追着姜知意问。
做奴才除了嘴要紧,更重要的是别有太多的好奇心。
等回了颐华宫后,玩了许久的八皇子早就累得睡着了。
连辇停落下都不知道了,还是夏英把他抱着回了寝殿。
她如今宫里有两个大太监,一个万顺,一个夏英。
万顺是她用惯的,自然还是要他继续伺候。
夏英虽说是从行宫里带回来的,可看了这么些年,他也是个能干忠心的人。
可一个宫的管事太监只能有一个人,与其让万顺和夏英去抢那一个位置,还不如早早地分了夏英去服侍小八。
这样等小八到了八岁了,夏英跟过去伺候自然顺理成章地成了八皇子身边的管事太监,这样比嫔妃们身边的管事太监都要体面呢。
她这一决定自然是让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太监在宫里像是浮萍一样,若是不能得到主子的信任,在宫里可真是谁都能欺负你。
夏英来了颐华宫没多久,就很清晰地意识到,只要有万顺在,他就绝不可能成为妍修仪最信任的人。
而万顺自然十分警惕这个骤然冒出的聪明人,他能有如今的体面,全靠的是妍修仪重用他。
可若是突然出现一个人抢了他的位置,那他好不容易来得威风和体面就得拱手让人了。
万顺和夏英准备暗戳戳搞事的时候,不料姜知意一句话就让这场即将风波化解了。
颐华宫里可不是只有一位主子,八皇子虽然年纪小,可那也是正经主子!
这下万顺和夏英可都满意了,两人之间那股紧张的氛围也都烟消云散了,这几年也是亲热得很。
等姜知意回了主殿也到午时了,她和被叫醒后还迷迷糊糊的八皇子一道用完午膳后,就让八皇子去休息了。
而她自己梳洗打扮一番后,带着人去了朝阳宫。
她虽然认错,皇后也罚了她,可这事她得亲自在祁景渊面前解释一番。
若是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祁景渊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可谁知道底下的人是怎么传话的?
难保不会把她传得嚣张又刻薄。
她打人是为了立威,可不是给祁景渊在心里留下个坏印象。
等姜知意到了朝阳宫,她就有些敏感地察觉到殿外的宫人似乎对她更恭敬些了。
即便他们做足了规矩行礼,可看她的眼神中还是带着一丝畏惧。
姜知意自然清楚为什么,兰修容身为九嫔都能被她刺伤,这群宫人自然不能不害怕。
她今日照例是没有等待多久就进了殿,给祁景渊行过礼后,她就亲自去了茶房泡了杯荷叶茶。
她把茶碗轻轻放在书桌上,小声地说了一句:“皇上请用茶。”
祁景渊抬头打量了她一眼,端起茶碗揭开茶盖,闻了闻那抹清香后才喝了一口。
他放下茶碗问道:“你打了兰修容了?”
“没有。”姜知意回答得斩钉截铁。
祁景渊挑眉,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臣妾没有打她,而是抓伤了她,也刺伤了她的手背。”姜知意很干脆利索地承认。
“她嘴贱,污蔑小八让白御女抱病在身。臣妾讨厌她这张嘴,更讨厌她这个人,一时气急才想抓着她一同去看白御女,还小八一个清白。”
“白御女丢了人,今日告假是再合理不过了,可兰修容偏偏要抓住这一点攻击小八,那就是臣妾不能容忍了。”
“臣妾这个人,做什么事都是光明正大的来,也绝不会伤害皇嗣。她对付我小八,我只管对上她,我是不屑对四皇子出手的。”
祁景渊就看着这个人,她的头扬得高高的,眼神里有她自个的骄傲在。
他心里那点气似乎也没多少了。
祁景渊笑了一声,“兰修容的手都见血了,你倒是下手狠。”
“谁让她对付小八。”姜知意哼了一声,眼里对兰修容的嫌弃都要溢了出来。
“你就这么讨厌兰修容?”祁景渊好奇地问。
姜知意拉着他的手轻轻地说:“她如果只是冲着我来,便是使出再多手段,我对她还能高看一眼。”
“可她却千不该万不该对皇嗣出手,您的皇子公主虽说如今也有不少,可臣妾总记得您刚登基那几年,那时宫里的孩子可真少啊。”
“臣妾是觉得宫里吃醋耍手段,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可无论是谁,都不应该拿皇嗣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