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多多书院!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多多书院 > 武侠修真 > 嘉佑拾遗录 > 第34章 武髦杰失踪了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第二日早晨起来,小竹子跟呆子两人吃完了早饭,等那军汉将东西收拾走了,呆子便道:“我现在就要教你定住月亮的办法啦,你愿不愿意?”

小竹子兴奋起来,说道:“当然愿意啦,只是……你说过要学三五年,我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那么长的命来学,说不定过两天他们就要……就要将我杀了。”

“你好好的一个人,他们干么要杀你?不会的不会的,我在这里二十多年了,没有人说过要杀我。你放心好了!”

“你……你为什么被捉进来,二十年!你究竟犯了什么罪过?”

“我没有犯什么罪过呀,我自己愿意呆在这里,在这里没有人来打扰我,以前他们要赶我出去,不过我又回来啦,就是这样。”

小竹子好生奇怪,挠了挠头,问道:“你是害怕外面的什么人么?那个人要捉你,你不想家么?”

呆子忽然不作声了,他双眼望向窗外,外面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还有鸟儿鸣叫和飞翔的声响。

“家?我有家么?我有爸爸和妈妈,他们……他们一定想念我了,我有时也想他们,他们一定在到处找我。”

“是啊,你怎么不出去找他们,他们一定想你得紧了。再说……外面的世界多好,多么自由自在!”

呆子脸上显出慌乱之色,他不自禁地抱紧了自己摇了摇头,道:“我不出去,外面有什么好?外面一点儿也不好,吃东西他们会打你,没有人对你好的。”

小竹子叹了口气,他猜测不到这个呆子究竟为了什么这样害怕外面。突然之间,对能够定住月亮这件事情也没有什么兴趣了,他把身子歪在墙上,连平时练功的心思也没有了。

两个人便这么呆呆地坐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过来两个军汉,不由分说将小竹子重新上了枷,又拖了出去。呆子眼见他被拖走,仍然紧皱了眉头在那里坐着,似乎这一切与他无关。

这次来讯问的换了一个人,小竹子只好把上次说过话又重复说了。案前那人听了只是冷笑,说道:“如今已经调查得明白,那竹寨里原有人口二百七十一人,经过仵作等尽力察实,当晚死在那里的老少男女共计一百九十八人,因为火势猛烈,尚有部分死者的尸体已经无法确认,合计死亡人数应该在二百人以上。”

小竹子这十多个月过得有些浑浑噩噩,原来的悲愤之情早已经被压抑下来,今天听到了这些血淋淋的数字,就像本已结痂的创口又被大力揭开,那份疼痛来得既突然又猛烈,他双眼泪水不住流淌下来,朦胧一片,跪在那里,上半身俯在地上,不住抽搐。

案前那人听小竹子不住哭泣,冷笑不止,他走到小竹子面前,声音虽轻,却显得无比冷峻,说道:“看你如此悲恸,似乎良心还没有完全泯灭。你现在只管都说了吧,就算是用以慰藉那些亡灵吧。”

小竹子只能看到这人双脚上的干净的官靴,半截紫红色的官袍。他想仰起头来,旁边有两根堂杖却交叉压在他的脊背上,不让他上身直起。

“实告大人,小人当晚到得寨子时,大火已经烧完,我一路从大名府赶回家里,除了想要见到爹娘,哪里有半分心思坑害乡亲。还请大人明察。”

“你是哪天离开大名府的?”

“九月初十。”

“为何不走运河,却要绕了个大大的弯子走旱路?”

“小人师傅在太山,实要途经那里去拜见家师。”

“你在太山呆了几日,你师傅是谁?”

“呆了两日,家师便是华山派紫霞派当今掌门人静清子,他老人家如今在太山龙泉寺中作住持。”

“你身有武功?”

“小人曾经跟师傅学习八年,师傅说小人悟性不高,所习武功唯能强身健体而已。”

“据我所知,静清子共有两位高徒,首徒在四川峨眉山云台寺作主持,法号冲云子,听说他一套浮云掌、一手八仙剑,深得华山道家真传。另外一位可是你么?”

“正是小人,小人生性疏懒,未能学得师傅万分之一,难以望师兄项背。”

“小竹子,你好大胆!”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人直呼出来,小竹子身子一震。那人转回身去,又踱回到公案前面,他啪的一声拍了一下案宗,喝道:“你不仅武功高明,还更加胆大妄为,你且说说,大名府武马镖局一十六口是如何丧命于你手!”

小竹子耳中轰然作响,眼前白蒙蒙一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旁边一群军汉同时喝道:“招来!招来!”

“你上次过堂时说过,去大名府乃是帮助一个亲属去打点生意,如今各项均已经查明,悦来客栈老板钱占甲也是你的帮凶!”

小竹子道:“钱占甲实是我的舅舅,一直经营客栈为生,小人在那里只是一个伙计,哪里曾经杀过人。”

“这人如此嘴硬,如今证据只在眼前尚不肯招?也罢,我与你一日功夫,明日再来询问,到时再不承认,只怕难免要皮肉受苦。”

吕佐看着被带走的小竹子的背影,眼中露出一丝诡秘的微笑来。他自汴京来到钱塘已经有四个多月,对于吴山纵火一案头绪颇有收获,今日要小竹子提上来审问,原是要认证一些线索。

吴山火案死人甚众,一时将原来的大名府武马杀人案视线都转移过来。刑部尚书、监察御史两部合办,又把这一震动天下的巨案委托给开封府来做专项办理。

开封府尹罗适接到旨意,心里有些莫名其妙,开封府作为京畿之地的行政总理衙门,虽然也有着中央总领天下刑名的义务,但名义上与杭州府平级,如何需要开封府来侦缉查办。过了两日,御史台也着人将他唤去,言明旨意中特旨于罗适,联合杭州府参与办理,开封府作为牵头,务必尽快办理,以定百姓之心。

罗适只好又找吕佐商议,他是个头脑清明的人,沉思半晌已猜测上面的含义。对罗适道:“大人,小人只是乱猜,现下正在致力于大名府的武马镖局杀人案,如何又将万里之外的杭州大案特旨开封府办理?”

“你是说,上面认为这两个案子其中有些牵扯?”

“大人明断,小人只是猜测,若果然是这两件大案可以联系在一起,如今这边我们似乎没有抓手,不如就从杭州那边着手,双管齐下,未必就不能查个水落石出。”

吕佐如今在开封府里身份低微,不过是个公事干办,连个九品也算不上。如今罗适却只想让他带人到杭州查办,这个身份就有些尴尬。于是亲自举荐吕佐到部,言明情形。如今两案齐加,刑部压力奇大,事急从权,便请旨暂时委了吕佐一个通判。有了这道旨意,他便以中央派员的身份,下到地方,作为地方行政长官的副官存在,负有地方的行政及监察职权。虽然只是暂时的通判,但吕佐的身份是专委,有直奏之权,办起事来不致有人掣肘。

如今既要去杭州,少不得把自己在开封府中的一些职务事项交接清楚。吕佐最担心的是两个人两件事。两个人中一个是死了的鹿十三,一个便是佟小乙;两件事是佟小乙曾经托他照顾鹿十三,而吕佐也托他查询画像之人的身份。他苦心遮掩着鹿十三已经死亡的消息,原指望佟小乙能够查得出画像人的身份来。

吕佐骑了头驴子,又往那间茶馆里来吃茶。到了那里,仍坐了原来的位置,窗外还是原来的景致,只是天气冷了,远处的荒原一片苍黄,总让人有些忧郁。

他没有等待多久,佟小乙便来了。

“吕兄好闲在!”

“小乙哥闲在。茶可合口?”

“都好都好。”

“鹿十三可好?”

“不好,他死了。”

佟小乙眉头一轩,问道:“怎么死的?何时死的?”

“转入开封府第二日晚,自缢而亡。”

“吕兄不是君子,你前些日子可没有这样讲。”

“小乙哥也不是君子,你本就识得画像上的人,不何至今不曾告诉于我。”

“既然彼此,咱们就不必再遮掩啦!”

“鹿十三与我乃是朋友,我从未听他说过小乙哥也是他的朋友。”

佟小乙万没想到吕佐竟然早就认识鹿十三,脸上一红,道:“他虽不认我这个朋友,但我却于他有恩。”

“小乙哥说笑话啦,你于他有恩,他却因此为你送了性命。”

佟小乙见小二送茶过来,摆手要他退下去。转回身来沉思半晌才道:“这个不错,鹿十三的确是为我办事才被你们捉到的。”

“鹿十三合当要死,但却死得蹊跷,他是自缢而死,我本来要尽最大努力来保全他,对此他的心里也很清楚,可是他却置七十岁老母于不顾,便即死了。小乙哥,你道蹊跷不蹊跷?”

“吕兄话里有话,你不是说鹿十三是我逼死的吧。”

“鹿十三身为巨贼,自有他该死的罪过,但他一向扶危济困,是个侠道,颇得乡邻百姓好生看顾,小乙哥不知委了他什么事,以致他甘冒奇险,弄到如今这个下场。”

“这个却无需吕兄知道了。”

“小乙哥就欠我一个人情了。”

“画像人的身份,吕兄可还有兴趣么?”

“我只要一个名字便可。”

“吕兄未免有些贪心了。但你要知道,小乙如今替人家办事,主人有吩咐,小乙做不得主。”

“鹿十三便是为此而死,是也不是。”

佟小乙目视窗外,却并不言声。

“既是如此,我便猜上一猜,画像上的人可是姓武?”

佟小乙默然不语,只端起吕佐的茶盏来饮上一口,回转身子走出门外,吕佐看着他骑马远去,嘴角不禁露出冷笑。

李继勋看着窗外枯黄的叶片,皱眉道:“这姓吕的究竟是个什么人,他是如何猜得到的?”

“此人原是禁军中的一名斥候,后来恶了上司,被罗适救了留在身边,咱们的档案之中尚未有此人的任何信息。”

“如今看来,此人甚是精明,没想到百密一疏,玉姑竟然救了武髦杰出来,她为了报仇,什么都不顾了。”

“主人,小乙做事不慎,愿接受责罚。”

“武髦杰必须死!”

“小人这就去办,只是玉姑那里怎么办?”

李继勋转回身来,“玉姑那里我自有办法,这个事情等不得了,必须马上办!”

玉姑晚上来送饭时,便觉有些与往日不同,她绕着房子侦视了一圈,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处,心里却总放不下,武髦杰所受伤极重,非得再有五六个月不能痊愈,这些日子人已经清醒,偶尔能够坐起身来,玉姑看他一天好似一天,心里也自高兴。

她开了锁,室内黑暗,说了声:“武公子,是我来了。”自从髦杰清醒后,每次入屋她都要说这句话,以免他担心。

榻上空无一人,玉姑惊得蜡烛也落在地上。她闪身到门外,等了半晌屋内却无动静,她从怀内掣出一柄短刀出来,重新点亮了蜡烛进来,环视一圈,的确无人在内。

门上锁钥安好,这人却从哪里出去了,正犹豫间,身后一人轻声说道:“玉姑!”

玉姑听得是李继勋的声音,呆立不动。半晌,李继勋长叹了一声道:“你为了报仇,什么都不顾了,是不是?”

“父母家仇,不共戴天,为了报仇,我自然什么都会做得出来。”

“我许诺过你,帮你报仇,你如何不听我的。”

“你答应了我二十年了,我等不得了。”

“等不得也要等,武髦杰功夫低微,他如何能够帮你报得了大仇!”

“他却能够帮助我接近那个人……”

李继勋微微一怔,没想到玉姑竟然知道这个信息,略作思索心里已然明了,问道:“你读了不该读的东西,我有明令,哪个不经我的允许,擅自入内察看者杀无赦!”

“我自然知道,可是你明明早就知道武髦杰能够接近那个人,为何却不告诉我?”

“他是我留下的一枚棋子,为了给你报仇,我精心设计好了每一步,可是你却任性行事,好好的一个计划被你搅得乱了,现在又怎么办!”

“什么!你是说……你早就知道我救走了武髦杰么,那为什么又不告诉我?”

“当日武髦杰受了紫霞道长的紫霞掌力,又受了佟小乙的全力一击,幸亏你当场全力救治,否则只怕当场就送了性命。佟小乙告诉我他回来之后就不见了武髦杰,我便知道他是被你救了,只是尚不知道你把他安顿在哪里。”

“玉姑……知道错了,你不要……你责罚我吧。”

“王震北出手杀了武家一十六口,却唯独找不到武髦杰,起初我以为是他良心发现,将这小子藏了起来。从大名府千里迢迢把这个半死不活的家伙弄到京城来,你可着实下了不少的功夫。”

“你既然早就知道是我救了他,为何还要装作不知呢?”

“我原要用这小子的尸体作个计较,再引那人出来,后来见你这番苦心,不忍让你白费了功夫,虽然让他活下来,我要冒很大的风险,但为了你,我还是坏了自己定下的规矩。”

玉姑跪了下来,以头触地,背上拱起的弯曲更加可怕。李继勋背负了双手,见她可怜的样子,不由得心下一软,轻声道:“你且起来,现在如何责罚你,还没有到最后的时候,咱们总要先想办法将武髦杰再寻回来。”

“他……他不是被你……”

“不是我,小乙告诉我时,只怕他就已经被人转移去了。我来得比你早,可还是没有那个人的手快。”

“这个人是谁?玉姑自去找他。”

“开封府军巡司的吕佐。”

“怪不得,半月前我曾经见他与佟家小乙在一起吃茶。”

“你不要怀疑,佟小乙是我叫他与吕佐接近的,就是为了打探武髦杰的消息。”他隐瞒了鹿十三。

“我现在就去找吕佐。”

“你性子太急,不要去了。我还是让佟小乙去察看吧。”李继勋又叹了一口气,转身出了屋子。

玉姑独自坐在榻上,心里一阵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