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右府的银号掌柜姓林,和永新县银号掌柜是同族人,先前了解过陆大人的行事作风,原想着等城西雪灾的风波过去再登门拜访,哪知陆大人先一步派人来找了他。
堂弟说陆大人是永新县的财神,不过两年就将一个县经营得风生水起,林掌柜对此十分好奇,直到陆大人出现在他的眼前。
怎么说呢?
那身官袍穿在陆大人身上,走路带起的风鼓动袍角,又随她的步伐往前拂动,绯红色仿佛有了生命一般,飞扬起来又迅速下落。
他见过不少官员,却很少见到与这身官袍适配度如此高的官员,仿佛是量身订造一般。
“林掌柜?”
银号林掌柜忙回神朝陆真行礼寒暄:“陆大人好!早就听闻陆大人仪表堂堂威风凛凛,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林掌柜顶着一张白净圆润的脸在输出彩虹屁,陆真没忍住笑了笑:“林掌柜,糖衣炮弹就免了,本官找你来是有事求助。”
“请坐。”
林掌柜只好坐了下来,陆大人随意坐在案桌前,说道:“年底陇右府的灾情还不能掉以轻心,本官有意在年后启动城西片区改造,涉及人员上千,需要一笔资金周转,不知银号可以借款?”
城西片区改造是陆真开春的第一个项目,城西的布局混乱,素日里管理本就困难,此次下暴雪导致的房屋坍塌给她提了个醒。
这种地方,若是发生火灾,那就真是一个都别想逃了。
但改造城西需要资金,府衙目前不单没有钱,还欠了永新县二十万两,账上亏空三十余万两,陆真这才打起了银号的主意。
林掌柜闻言瞪大了双眼,陆大人要借钱?陆大人不是财神吗?怎么还要借钱?
由于他脸上的表情变换十分精彩,陆真看了几眼也能猜个大概,只安静地看向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这......陆大人,实不相瞒,陇右府的银号拢共也没多少银子,而且这事情太大了,我也做不了主啊!”
这倒是真的,做银号虽然也放贷,可从未贷给过官府,万一收不回来,这找谁?找皇帝陛下吗?
一时不知道该说胆子大还是脖子硬。
更重要的是,这个口子不能开,真要这么干,其他府衙、县衙有样学样,银号有多少钱都不够。
陆真也不勉强,点头表示理解并说道:“此事确实需要银号的负责人来谈,劳烦林掌柜表达一下陆某的意思,也请银号可以考虑,府衙能够接受有息贷款,只要利息不过分。”
林掌柜连忙应是,陆真便说起另一件事:“接下来府衙将会开展一些合作,需要用到约十万两现银,请掌柜提前准备好,以免发生兑付不及时的情况。”
听到这个林掌柜就有些疑惑,陆大人有钱为何不直接投入到城西片区改造去,反而要找银号借贷呢?
不过他没有多问,应下了这件事以后,事情就聊完了,陆真端起茶盏送客,等林掌柜走出前院后她才看向云巧。
云巧:?
看我干嘛?我没银子!
“云巧啊,你是不是有段时间没给殿下写信了?这可不行,我看今日天气不错,还是给殿下去封信吧。”
陆真说完以后抬头看向外面,眼睛转了几转,发现了躲在檐下的张风,兴高采烈地跑了过去。
“张风!你最近都懒了,是不是忘了飞鸽传书?快点写吧!等腊月来了鸽子可是会被猎户打下来加餐的!”
张风被念得捂紧耳朵走开了,陆真嘀嘀咕咕了几句,
这两人,还要我指点,实在是太不上道了!
今天的项目谈得很顺利,但还不够,街上的铺子十家有八家把持在氏族手中,他们不用和府衙合作也能赚的风生水起。
所以陆真要做城西改造。
氏族不带她玩,她就自己创造市场、创造内需,让陇右府的下沉市场先热起来,市场、需求、资金,只要这三样能够玩得转,就不信氏族不动心。
陆真回到议事厅,许光已经谈得差不多了,袁同知终于还是参与了进来,与许光一同和众人沟通合作细节。
能够确定的是王大有、李在鸣的车马行,江老爷的便携食品,以及罗飞的药材种植。而榨油和烧石灰都需要先进行工艺升级,急不得。
最核心的冶炼技术、矿产开采、军工锻造等陆真手里一个都没有。
先前让洪师爷查的私盐,不知道查得如何了,若是陇右府真有盐井,那才是天降横财。
陆真看着几份文书签署好,又送走了几位老爷,袁同知跟在她身旁神色复杂,陆真转过头对许光说道:
“让王大有尽快组建好车马行,和永新县合作分工,将运输工作常态化。另外,跟进一下各项目的招工信息,几个新合作的人让账房进场,等开始盈利了再撤出来。”
赵通判迟迟未能拿出让陆真满意的方案,银号这边也未确定是否可借贷,陆真对于城西片区改造计划就要往后推。
但重新规划城西,建造新的商业区。这是她想到的与城南商业街区错位竞争的最佳方式。
“大人!赵大人回来了!”差吏跑进来汇报,陆真脸上一喜,往外走去,还不忘吩咐差吏:
“吩咐胡厨子做几个好吃的菜,赵利喜欢吃羊肉,给炖上!”
赵利和樊佥事刚进侧门,就看到陆大人风风火火地迎了上来,两人连忙行礼:“大人!”
“回来了,事情还顺利吗?”
赵利眼眸亮了几分:“大人放心,一切顺利。”
“嘿!你这人报喜不报忧的,华阴有几处巷子比城西的还窄,赵利这家伙一去就将那些占道建院子的拆了,左县令被人找上门来告状,县民烦他他就来烦我们。”
几人一边聊一边往里走,陆真追问后来的事情,樊佥事瞥了一眼赵利,继续说道:“赵兄弟一点都不让步,我都有点发虚,入了夜房屋倒塌了十来间屋子,所幸赵兄弟白日坚持拆了占道的院子,救援及时,县民们只是受了点伤。”
这真是万幸。
陆真朝赵利竖起大拇指:“干得漂亮!”
赵利爽朗地笑出了声,问起郑前的情况,陆真也有些意外,按理说郑前也该回来了,去了快十日,连信都没有传回来一次,难免有些奇怪。
“大人!有急信!”
差吏如一阵风跑了进来,陆真眼眸一凝,接过书信一目十行,心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