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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真起来的时候,脑袋还是懵的。

当她在堂屋看到周主薄更懵的脸以后,心理又诡异地平衡了。

郑前一脸抱歉:“两位大人,外面来了许多送棉衣的人,卑职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叫醒二位拿钱去收棉衣。”

一旁的赵明和王二用手碰了碰他:那叫醒我俩是为甚?

郑前瞥了他俩一眼,干脆地说道:“当然是起来干活。”

秦融还未来,周主薄还有一个工作,就是写条子。

而陆真,则被临时安排了数钱的工作。

县衙的门打开了,县令大人,主薄大人和几位差爷走了出来。

“所有的棉衣排成两队,我这一队,老王这里一队。检查完去周主薄这边领条子,然后去县令大人那里领钱。”

县令大人给发钱!

人群躁动了几分,众人恨不得立刻开始,郑前好不容易把流程支楞起来,就发现这些人来他这里都是一言不发的等着检查,然后去周主薄那里领条子,最后激动地去排队领钱。

领钱嘛,谁都激动,能理解。

但那位乡亲你怎么领完钱还在一旁傻笑?把钱藏好啊!笑容收一收啊!

郑前越发觉得让县令大人干活,不行!

尤其是当看到一个小娘子激动地领完钱以后居然说道:“县令大人,什么时候来杨村,来我家吃饭!我会做红烧肉!”

“来赵村老赵家!我会做酱鸭酱肘子!”

“那也得先来槐树村罗家,我婆娘会做清蒸鱼!”

陆真听得精神一震,听起来都还不错,一旁的周主薄看到她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给她使了个眼色:这些菜色后头胡厨子都会!

陆真朝他眨了眨眼,回过头朝小娘子说道:“你的好意本官心领了,等以后有机会一定会去尝尝你做的红烧肉。”

“好!”小娘子激动地拿着钱走了,她这几日做了十二件棉衣,拿了六百文,剩的布头用来给妹妹做了一套衣服,现在她赚钱了,可以给妹妹买串糖葫芦回去。

人逐渐多了起来,秦融来了,周主薄将写条子的工作给他,自己去顶替陆真发钱,至于陆真,回去洗漱准备吃早饭了。

没多久,许光就来了,今日是交付的日子,他要将这批棉衣运送回府衙,昨日他去了定南和华阴县看大户的订单进度,质量就先不说了,关键是数量也没够。

算来算去,还差两千件,他火急火燎地就来了永新县。

这里的一万二千件可不能掉链子!

来到县衙,外头热火朝天来交棉衣的人让他惊呆了,没想到这里的人这么讲信用,他挤上前去看郑前检查棉衣,针脚绵密,布料厚实,就连填充的棉絮摸上去都是货真价实的。

这批棉衣比其他的好太多了。

“许公子,县令大人在后头,这棉衣还要入库......”

许光松开棉衣,郑前拿过棉衣递给后头打包,每十件捆一包,库房里已堆积如山。

或许如今,唯有陆大人还能将自己救一救。

许光怀着这个信念找到了陆真,正在喝豆花的陆真差点被呛到。

“什么意思?你差二千件交差?让永新县给你补齐?”

“.......对,就差二千件了,陆大人你帮帮忙......”

“没原料,做不了。”

许光一听,这有戏啊,他连忙承诺:“我去解决原料!”

“等会!”陆真牙疼地朝他说:“哪怕有了原料,机子开起来了,一天之内做完恐怕也难,明日中午才能交货。”

“交货后就算直接运去府衙,也要一日一夜的时间,来得及吗?”

许光算了一下,现在离月底还有两日,勉强来得及。

陆真看着他就知道这件事非做不可,于是说道:“这批棉衣价格高点,四两一件。”

“......好!”许光咬着牙答应了,又火急火燎地去解决原料的事情。

陆真喝完豆花,将周主薄找来说了这件事,周主薄觉得她有点上头了。

“就算中午有棉花,那压花弹花搓花也要时间,等纺纱开始都要黄昏了,就算纺纱和织布一起忙活,不休息,机子就那么多,织布的效率高,但纺纱效率限制了......”

“再定五台纺纱机。”

周主薄心有些累:“覃木匠那里......”

“我派人去问了,还没有消息。”

“那好,就算纺纱和织布都跟上了,黑灯瞎火的谁给你裁料子做棉衣?”

“城里的百姓。”

“咱们城里不过一千来人,怎么干得了这两千件棉衣的活?”

“流水线。”

周主薄崩溃了,他发现自己说不通陆大人,现在连话都听不明白了。

“大人!覃木匠那边说了,中午交付,没问题!”

程一进来回话,陆真拊掌一笑:“好了,问题和风险对完了,开干!”

周主薄只能去发告示,重新招人来搓棉线、纺纱、织布、做棉衣。应陆真的要求,他将做棉衣部分直接分拆成流水线,将东西两条大街征用,通宵做棉衣。

午时刚过,十几辆车入了城,许光承诺的棉花,送到了。

于是搓棉线的开始忙活了,没过多久,纺纱工也开始忙活,等一个时辰后,织布工开始干活,黄昏后,第一批布出炉,开始做棉衣。

东西大街上临时摆了不少桌子,一直延伸到县衙门口,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许光压根睡不着,做完的棉衣已经往府衙送去了,两个县的钱也已经结清了,就差这最后两千件,可不能出差错。

陆真精神奕奕地拉着周主薄在写规划,年中来了,她把上半年干的事写了个总结,下半年的事也得写个规划才行。

周主薄还是第一回做规划,有些新奇。

不过,他觉得陆大人写规划的很大原因是有钱了,想花钱。

“咱们县的路坑坑洼洼的,晴天还好,雨天简直就是灾难,得修。”

一笔钱没了......

“马上秋收了,这次的机子可都是县衙的,得找个地方建个作坊,请人来干活,包括什么收购棉花、卖棉布的,都要搞起来。”

又一笔钱没了!

陆真还要再写,周主薄已经觉得这点还未焐热的钱已经被安排好了用途。

怎么觉得县衙好像养不起县令大人?

他这是错觉吧?

一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