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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噜…咕噜…”

一阵略显黏稠的声音在迟音耳边响起,像是粘糊糊的胶水滴落在地板,久久扯不断。

是充满钝感的水声。

这个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迟音有些疑惑,视线从虫母脸上的红晕移到他的衣袍上。

下一刻,她就被眼前的场景吓得目瞪口呆,彻底愣在原地。

虽然经常从修斯的嘴里听说虫母的触手会产卵,但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到。

虫母闭着眼,咬着唇,鸦羽般浓密的睫毛轻微颤抖,双颊的两抹红晕越来越秾艳,纤弱的身体一路往下却变成了一团粗壮狰狞的触手,形似章鱼。

异形的虫族触手和俊秀的人形身体形成极大的鲜明对比,却又异样的和谐,衬得虫母宛若一个诡异的邪神。

如果不看衣袍之下,面前这个少年脆弱得只会令人疼惜。

可是一旦看到衣袍之下的那些触手,所有人都会忍不住害怕。

因为这实在是太恶心了。

但说实话,这还在迟音可以忍耐的范围。

迟音艰难的扭头,控制自己的视线,尽量不去看虫母的那些触手。

精神抚慰还在继续,不能半途而废。

只有完成抚慰,虫母才会送她一张脸。

迟音沉下心,把这一切当做工作,专注的操纵精神丝线融入虫母的精神力。

虫母的精神力有别于人类的精神图景,带着浓重的腐蚀性,仿佛一潭泥泞的沼泽,一旦沾上就别想摆脱。

但是,也许是虫母有意控制,两人的精神力交|融后并没有给迟音造成伤害。

只是觉得有些痒,像是有爬虫在脑子里蠕动。

等等,该不会是那些触手爬到她身上了吧?!

迟音惊恐万分,飞快睁眼看了下虫母。

就这一眼,迟音就再次看到了令她难以置信的一幕——

虫母的触手正在产卵!

一团团半透明的虫卵无中生有,带着一绺绺黏糊糊的ye体,啪嗒啪嗒的落在地上。

迟音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惊骇之下差点转身就走。

现在,虫母给她的感觉又从恶心变成荒唐了。

就在迟音恍神之际,一根手臂粗细的触手卷起一枚虫卵,颤抖着朝迟音的小腿伸去。

生存繁衍的本能告诉它,虫卵必须要处于合适的体温才能成功孵化。

面前这个人类少女的体温就很合适。

它想要在她身上重生。

现在这么黑,它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触手笨拙而兴奋的蠕动着,每靠近迟音一分,触手表面就泛红一分,烫得吓人。

得益于两人的精神力正在融合,迟音察觉到触手传递给她的情绪。

愉悦的、渴望的、急迫的…

以及嫉妒。

也不知道在嫉妒什么。

根根触手卷携着虫卵,争先恐后的要往迟音身上蹭。

迟音甚至感受到了一股股湿|濡的热气。

“喂…虫、虫母…”迟音结结巴巴的说话,用力拍虫母的脑袋。

“老天,它们要爬到我身上了,你快管管这些触手啊!”

虫母难耐地喘|息一声,掀起眼皮,眼眸掠过一抹晶莹的绿。

他迷迷糊糊地望向迟音,似是还没回过神,嗓音略显病态:

“你在哪儿,我、我看不到…好舒服啊,迟音,我们的融合能再继续吗?”

突然,一颗虫卵贴到了迟音的脚腕。

那种湿答答、黏糊糊的触感,隐约带着轻微的颤抖,像是里面的生命正在努力破壳…

啊啊啊!

迟音被自己脑补的内容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眼角疯狂抽搐。

她感觉自己就要疯了。

因为嫌恶心,迟音不敢去抓近到腿边的触手,只好解开对虫母的感官剥夺,怒声命令:

“虫母,快让你的触手离我远点!!”

虫母被迟音话里的厌恶惊到,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眼前恢复光明,他听到了风吹的声音。

世界的轮廓再次清晰。

虫母这才愕然的发现,他的触手不知何时从袍底绽放开,宛若一朵盛放的秋菊。

无数‘花瓣’正在向迟音逼近。

“放肆!”

虫母大怒,瞬间从沉醉的状态脱离,眼底却泄露出些许惧怕。

暴露了,虫卵还是暴露了…

他好怕迟音会因为这些虫卵和触手离开他啊。

毕竟,他的皮囊再美丽,也改变不了他内在的混乱和丑陋。

迟音肯定不会喜欢这样的他。

虫塔最底层的人质们听说曾被迟音宠幸过,他们各个俊美不凡,且全都没有触手。

一想到这,虫母就止不住的发抖。

不行。

既然来不及隐藏,那他就要和这些丑陋的触手划清界限!

虫母眸光森然,以手为刃,毫不犹豫地往触手根部砍去。

噗呲——

绿色的血液喷涌而出,带着浅浅的草木香淌了一地,满室沁香。

齐根而断的触手不停抽搐,没了虫母力量的滋润,虫卵也迅速干瘪。

虫母垂着头,发丝遮挡住半张脸,嗫喏道:

“迟音,你别生气,这些触手我都砍了,它们不会再靠近你…”

看着满地乱爬的触手,迟音不由得愣了片刻。

“你…不痛吗?”她蹙眉道:“你把触手收起来就好了。”

“不行。”虫母俊脸苍白,用衣袍盖住破碎的身体,语气决绝:

“这些触手不顾我的命令差点冒犯了你,只是收起来怎么够?它们要付出代价。”

顿了顿,虫母小声啜泣,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对不起,产卵是虫族本能,我控制不住,我也很讨厌它们…”

说着说着,虫母自我厌弃般垂泪,可怜得像个没人要的小媳妇。

迟音神色不明,没说信不信。

她当然不信。

如果她不知道虫母对段景下过手,她估计还真被他的柔弱外表骗过去了。

但是很快,她就恢复镇定,主动走到虫母面前。

“这跟你没关系,因为出身无法选择。”迟音说:“只要你别让那些虫卵靠近我就好,我真的很害怕。”

虫母激动地点头,“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迟音碰了碰虫母断裂的触手横截面,担心地说:“对了,你的伤口不会有事吧?”

“没事,流点血好,这是对我和触手们的惩罚。”

虫母低眉顺眼,自卑地攥住衣角,有意无意的透露自己和触手的不同,提醒迟音别把他们混为一谈。

可实际上,他们本来就是一体。

“那就好。”迟音松口气:“刚才我很担心你。”

虫母怔住。

关心?

这是真的吗?

迟音不仅没有嫌弃他,反而替他的伤口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