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安迪的外公何云礼病危,张良军收到了消息,让安迪去见了他最后一面。
这个老人大半辈子都活在后悔与自责中,就算功成名就也没有了快乐,安迪能在他临走前,跟他相认,甚至还陪伴了他几个月的时光,更何况,临终前还是听到了安迪叫了自己一声姥爷,何云礼非常满足,已经不会死不瞑目了。
张良军和安迪都没有把小明的事情告诉何云礼,他已经很自责了,如果让他知道,因为自己的错误,而让女儿遭受了那么多的折磨,他可能会更加无法原谅自己。
所以,何云礼走的时候很安详,就算遭受着病痛折磨,但他依然面带微笑。
没有魏国强和他现任老婆搞事情,何云礼的后事很顺利,内心已经原谅了何云礼的安迪,没有心理负担地接受了何云礼的遗产,简单的巡视了一下房产,就把证件和钥匙都锁进了保险箱。用不到,但可以留着当做纪念。
安迪和季小桐都不同意扯证,张良军也没有强求。季小桐在第二年就怀孕了,而安迪应该上做了一些措施,甚至有可能是做了手术,张良军不知道,安迪也不说,但她始终都没有孩子。
次年四月,季小桐生下一个男孩,张良军为孩子取名叫张继业,意思虽然没有领证,但仍然可以继承家业。
两年以后,曲筱绡二十七岁的时候,与张良军结婚,同年生了一个女孩。曲筱绡的母亲许丽兰很高兴,她知道张良军喜欢女孩子比较多,正好女儿生了个女儿,再完美不过!
之后的张良军就以每年结一次婚的频率,开始了他那放荡不羁的 旅程。
曲筱绡之后是恐恐,再然后是邱莹莹,最后是关雎尔。
最累的不是张良军,而是杨秀媛和张志鹏。
虽然后面几人都说不需要这么麻烦,但张良军还是坚持,就算给她们留个回忆也好。可能所有女人都会设想过自己出嫁的那一天,隆重、庄严,温馨,浪漫,虽然张良军不能全都满足,但会尽量弥补。
不知道是不是与季小桐的性格最为接近,安迪最喜欢张继业,像是把张继业当做自己的孩子来宠爱,可能是把自己天生的母爱全都交给了张继业。
曲筱绡和恐恐都只生了一个孩子就再也不提生孩子的事情了,倒是邱莹莹和关雎尔都陆续生下了两个孩子,男女各半,只是邱莹莹生了两个男孩,关雎尔却生了两个女儿。
张良军也没有多子多福的想法,全凭自愿。但张良军对孩子们倾注的感情却越来越少了,就像是自己的情感被瓜分完了,也只有张继业才享受到了陈欣琳、陈州新的待遇。
十岁的张继业由张良军带在身边教导,主题就是道藏文化。
道教的理念不止有得道飞升这么简单,它有一整套的逻辑体系,从人与自然的关系阐述了道教人自有的人生观、世界观。张良军从道教中抽出一部分适用于现今社会的道理,讲给张继业听。年幼的张继业除了需要上学背课文之外,还要背诵经书、典籍,小脑袋瓜子整天晕乎乎地。
最开始张良军只想研究自己的精神世界,但随着对道教的深入了解,张良军才慢慢觉得道教的博大精深,不是简单的封建迷信可以概括的。封建迷信只是一些小鬼敛财的工具而已。
最简单的三魂,胎光、幽精、爽灵,分别代指了三个意识形态,与心理学上的本我、自我、超我具有高度相似的观点。越是研究,张良军对道教文化就越痴迷。
张继业二十五岁的时候,被张良军安排进了公司,意图很明显,想要让张继业接管公司。张继业也很争气,不论是学习还是工作,又或者是待人接物,张继业从来没有令人失望。张良军对其他的孩子也都提前做了安排,所以没有重演曲家的惨剧。
张继业三十五岁的时候,张志鹏突发脑溢血,住进了特护病房,这个时候他已经九十二岁的高龄了。张志鹏平时是不喝酒的,但张志鹏的老朋友,曾经警局的老李在黛山养老院走了,张志鹏接到了消息,有些伤感,就喝了一杯,却没想到自己也倒下了。
在病房里住了两天,张良军没有在手术单子上签字。不是不想让张志鹏留下,而是那样可能太痛苦了,医生虽然拿来了单子,但话里话外都是想让张良军放弃,毕竟就算是好的结果,也很有可能是植物人了。
火化之后,张良军为张志鹏举办了追悼会。杨秀媛抱着张志鹏的骨灰盒,神色木然,只有看向张良军的时候才有些光彩。
张良军有些害怕杨秀媛的精神状态出现问题,就把杨秀媛接到了自己身边,让她多看看自己的重孙子,也就是张继业的儿子。有小家伙在,杨秀媛脸上的笑容果然多了不少,但两年后仍然还是撒手人间,与张志鹏很相似,杨秀媛是因为心绞痛意外离世,张良军定期给她做检查,并没有心脑血管疾病的。
也许这就是大限了吧!
尽管张良军对于生死已经看淡了很多,但杨秀媛的离世还是让张良军很伤心。六十九岁的张良军拉着杨秀媛的棺椁,不愿撒手。还是安迪和季小桐过来,强行掰开了张良军的手,才让人把杨秀媛推进了火化间。就连何小明也来了,六十多岁的小明,嘴里只是不停地呢喃二婆,那是他对杨秀媛的称呼,眼角一行滚烫的泪珠划过褶皱的脸。
尽力摆脱了悲伤情绪的张良军,更珍惜与众人相聚的时光,就连道藏都研究的少了。
张良军快要九十岁的时候,精力明显下滑了很多,午休都得两个小时以上了。睡梦中的张良军被张继业惊醒,说恐姨快不行了。恐姨就是恐恐,等到张良军赶到医院的时候,恐恐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张良军握住了恐恐的苍老的手,感受到了如同当年泳池里一样的冰凉。
八十四岁的恐恐是跟着自己的女儿张若冰一起来去寺庙祈福的时候,失足跌落台阶。张良军来到医院的时候,看到了失魂落魄的张若冰,抬手给了张若冰重重的一巴掌,让她跪在床前悔过。
晚上七点左右,也就是差不多日落结束的时候,恐恐突然醒了过来,张良军发现了赶紧让人去叫医生。恐恐没有理会其他人,只是伸手想要抚摸张良军的脸,张良军帮她抬起手,贴在了自己同样苍老的脸上。恐恐笑了,但紧跟着,她的手也失去了力气,张良军没有把恐恐的手拿开,只是用另一只手,轻轻帮她阖上了眼睛。
张良军在一百零七岁的时候,才感受到了什么,而身边已经没有人了!恐恐走后,一个一个地都走了,最后走的却是季小桐,但也只陪着张良军走到了一百零三岁,就连张继业都在去年走了。
张良军白发苍苍,看着张继业的墓碑,而旁边就是季小桐、安迪的墓碑,张良军依次走过,看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抚摸着一块又一块的墓碑,张良军眼前也浮现自己与众人点点滴滴的回忆,最终的一个墓碑是杨秀媛的,就像是回溯了时光,张良军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就是杨秀媛和云清,而用尽最后的力气。走完了这短短路程,张良军又回到了杨秀媛这里,缓缓坐到杨秀媛的墓碑前,依靠着杨秀媛的墓碑,张良军满意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