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晚餐，黎若才下楼。
距离上次见闻淮砚，不过才短短几天的时间，但此时面前人眉眼间却多了大片疲惫。
黎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静静低头吃着东西。
虽然两个人什么都没说，但是黎若能够感受到从对方身上传出的沉闷感。
忽的，黎若一侧有声音响起。
“今天这么安静。”
黎若眨眨眼。
不然呢？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黎若在闻淮砚身上看到的——都是对方不喜欢旁人在吃饭的时候多说话。
所以，她从来都是食不言。
“您想聊聊天吗？”
“都行。”
她了解对方。
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便是想了。
于是黎若扯起唇角。
她很会聊天，其实也不是会聊天，只是平日里自己会想很多，但是从来不说，有人想听的时候，就会破天荒讲一讲。
黎若还很会分享生活。
或许是因为生活里的甜头实在是太少了，所以每一次能够感受到幸福的瞬间，在黎若这里都会被无限放大。
“我高中时候最好的朋友，她回国了。”
提到陈思思，黎若一张脸上笑容根本就遮不住。
她讲两个人一开始是怎么成为朋友。
讲述两个人这些年的感情。
还讲，昨天晚上住在陈思思家里的时候，两个人蒙着被子聊了好多好多。
她一句接着一句地讲，闻淮砚便在一侧安安静静听着。
他盯着她，眉眼间是不一样的情愫。
闻淮砚从来都觉得，黎若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她像是一眼看不到头的宝库，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拐角，会出现什么样的宝物。
但是闻淮砚一直都觉得，黎若身上缺少了什么。
这一刻，他反应过来。
大概就是这种鲜活。
在谈论到自己的朋友时，黎若一双眼睛仿若会发光似的。
她喋喋不休的模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强劲的能量感。
那样炽热直白的笑容，自己在黎若身上似乎很少见到。
忽的，闻淮砚脑海中产生危险想法。
不知为何，闻淮砚突然特别想让她高兴。
只要黎若可以高兴起来，他可以去做很多事。
意识到自己产生的危险想法，闻淮砚眸子一眯。
这一下，沉浸在重逢喜悦和兴奋分享中的黎若，倏地被抽离回现实。
她眨眨眼，抿了抿唇。
“是我讲到什么地方，冒犯到您了吗……不好意思闻先生，我不是有意的。”
从前，闻淮砚觉得自己最喜欢听话的人。
可不知为何，此时望着黎若这幅模样，闻淮砚突然有点窝火。
或许，他更想要一个鲜活的玩具。
“你做错什么了么？”
闻淮砚话语落下，黎若愣了下。
“没什么，继续讲就是了。”
黎若看不懂眼前发生了什么，但依照闻淮砚吩咐地去做，准没问题。
一顿饭下来，闻淮砚情绪肉眼可见地好了许多。
饭后，黎若原以为闻淮砚要继续工作，本想老老实实地安静离场，却突然被攥住手腕。
她顺势望去，只见闻淮砚此时正盯着他。
他漆眸晦暗，细碎刘海也撒落下淡淡光影，以至于旁人看不清他眉眼间的情绪。
“陪我。”
听上去是命令的。
却又带着几分颤抖的。
黎若深呼一口气。
她扯出最完美的笑容。
“当然，只要是闻先生所说的，我都会做。”
闻淮砚带她出了门。
夜晚，路灯不断将光洒进车厢内。
黎若看着外面喧闹的世界，一时间没分辨出闻淮砚这是要带着她去哪里。
直到车子在市中心某片高级公寓前停下，黎若才眨眨眼。
不会吧？
十分钟后，黎若站在客厅内，眉眼间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黎若知道的。
闻淮砚一直都有一个治愈自己的地方，一个只属于他的小公寓。
他似乎非常抗拒别人来到这里，但今日，自己竟然被带过来了。
进门之后，闻淮砚身上的疲惫感明显消散不少。
他换了身休闲服。
黎若静静看着。
此时闻淮砚正蹲在电视柜一侧，对着一堆老式光盘，非常细致地挑选。
视线中。
看上去从来都是穿着西装，一向眼神老成的男人，此时穿着松松垮垮的家具卫衣。
他头发非常蓬松，皮肤很白。
其实闻淮砚很像漫画里的那种男主。
他那张脸少年感很足的，只不过平时要装出一副足以镇压全世界的模样，所以总是冷冰冰的。
也或许，闻淮砚原本就是冷冰冰的。
只有在极具安全感的环境下，才会卸下防备，譬如此时。
忽的，对方转过脸来。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黎若呼吸顿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