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姐姐不是和长风哥在一起吗。”
黎若话里的暗示意味很浓。
在座的都是成年人，很多事情不必宣之于口。
黎道成恨铁不成钢瞪了眼黎娆，后者心虚避开眼神。
黎若偏头笑笑。
昨日三人在咖啡屋见面时，她曾弯腰去捡手机。
不过一眼，便瞥见黎娆担在闻长风大腿上的一截白腿。
他们两个人都出了名的会玩，小酌几杯之后会去什么地方，随便猜猜也能想得到。
“既然姐姐喜欢长风哥，我也不好横刀夺爱啊。”
“若若，你该是误会了。”
孙兰强颜欢笑着解释，“你姐姐和长风确实关系不错，但也只是朋友而已，你才是长风的未婚妻，要是你姐姐做了什么让你不舒服，我让她给你赔个不是。”
“没必要，都是一家人。”
餐桌上氛围明显沉了许多。
从最开始的其乐融融，众人不约而同陷入某种尴尬的沉默。
半晌，还是孙兰打破僵持。
“那这股份——”
“哐啷。”
是两根筷子掉在地面的碰撞声。
黎若看上去有一瞬的慌乱，她忙弯腰去捡。
“不好意思……”
等到她再直起身子，那双漂亮眉眼中已经是一片氤氲。
黎若咬着唇，似是极力克制着自己，不让眼泪落下来。
她抽了抽鼻子，一言不发闷头吃起来。
忽的，黎若动作一顿，悠悠开口。
“我是不是……只是黎家联姻的工具。”
一句话，颤颤巍巍，小心翼翼。
黎若抽了抽鼻子，声音更低。
“其实这股份，压根不是放在谁名下都行，或者说，谁都行，只有我不行，对不对。”
话音落下，湿润鹿眸抬起，望向坐在自己对面的黎道成。
黎若双肩已经几不可见地颤抖起来。
“虽然都是黎家的女儿，但我就是得不到爱，对么。”
印象中，黎若向来好拿捏。
黎道成眯了眼，“怎么这么想。”
“刚刚在门口，姐姐和母亲的话我听见了，只是我觉得我难得回家，不想破坏家里的氛围罢了，可父亲——我也会难受。”
字字句句，沾满委屈。
说着说着，豆大泪珠便完整滚落。
黎若啜泣着，声音变得断断续续。
“从被接回家的第一天，我就是不被接受的，时至今日，我仍旧是个局外人，我得不到父亲母亲的疼爱，得不到兄长姐姐的真情，我不过是个联姻的工具。”
哭腔愈来愈烈，到最后，黎若甚至无法端起面前的饭碗。
眼泪如断线珠子滚进面前的碗，黎若一张小脸已经哭得苍白。
“那你们放我走吧，我不稀罕黎家小姐的身份。”
至此，黎道成终于变了神色。
如今公司正需大笔资金周转，几个稳定盈利的项目也都是闻家赏的，这桩婚事怎么能轻松作罢？
难道让黎娆去联姻么。
不可能的，圈里谁不知道闻长风就是个道德败坏的风流子。
到底是养在身边二十几年的女儿，黎道成确实重利，但是也舍不得。
“好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家主开了口。
“若若好不容易回家吃顿饭，看看你们！”
他长呼一口气，闷声道。
“以后若若嫁给长风，咱们和闻家共结连理，还分什么你的我的？孙兰你什么都好，就是太爱计较。”
瞧着黎道成说话，孙兰不好再说什么，忙将错认下。
“是是是，都是我不好，是我想的太狭隘了，若若，你受委屈了。”
饭桌上低头哭着的少女仍在啜泣。
只是那双垂下的眼睛，过于清明。
她像是一台冷漠的，掉着眼泪的机器，运行着提前被编写好的代码。
每一滴眼泪，什么时候落，落在哪里，似乎都是被设计好的。
黎若勾了唇角，嘲弄意味极浓。
拿捏这家蠢货实在太容易了。
黎道成重利，只要拿公司的利益加以威胁，他便会马上缴械投降。
这家人实在蠢。
自己上一世，究竟是为什么那么想融入这个家。
到底为什么，那么想得到两个蠢货的爱？
等黎若再抬头，她半信半疑看向黎道成。
“真的吗。”
“真的，快吃吧，一会儿菜都凉了。”
黎若抿了唇。
“能做父亲的女儿，真好。”
一顿饭，众人各怀鬼胎。
结束后，黎若正欲离开，突然被人喊住。
“若若。”
黎若回头，是孙兰。
她热络攥住黎若双手，语气愧疚。
“若若，刚刚都是妈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她拍拍黎若的手，“你才吃过饭，不着急走，在家休息会儿，等我们回来你再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