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澜沉默看着寒渊。
寒渊唇角轻勾，衬着那张纯良得近乎人畜无害的脸，他仿佛在和少女商量着什么很好完成的要求。
而不是威胁性十足的一句“求我”。
寒渊在期待着。
期待云澜真的会为夜无溟而去求他。
但与此同时，他也在思考，夜无溟在云澜心中到底处于什么位置。
是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靠山，还是……
还是什么，寒渊尚未来得及想下去。
只见云澜眸色微暗，她手中出现一团火系灵气，灵气凝聚成小刀状。
她速度极快地一挥小刀，咔嚓一声细微的声响，那一截被寒渊握在手中的鬓发切割而断！
“我从不求人。”
少女眼神冷漠，看寒渊像是在看一个陌生者，“尽管你不是人。”
说完就把头转回去，不再看寒渊一眼。
寒渊：“……”
他垂下眼睫，睨着手中断开的发丝。
一丝说不清到底是不悦还是其他什么的异样情绪，在寒渊胸腔慢慢地升起。
如烟雾一样捉摸不清，猜测不透。
寒渊笑了笑，像是善待珍贵的无价之物，将发丝收入怀中，那一股子冲天的邪魅感又再次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嘴里啧啧有声：“小云澜真是无情呢，你只要求一声，我都大发慈悲了，你确定真的不求吗？”
云澜懒得理会他。
好话不说两遍。
说了不求，那就不求。
而且，要她求一个对她还存有杀心的魔族，开什么玩笑？
她正打算把紫炎从识海中放出来，紫炎是紫金炎火炉的器灵，它明通丹药，在解毒这方面也肯定比她熟悉得多。
所有的毒都有解药，即便是以毒攻毒，只要能起到一定作用，那也无妨。
心中这么想着，云澜面上的担忧越发明显。
寒渊留意到云澜对夜无溟的担心，轻叹一声，终究还是放过了她，伸手拦住她：“好了，刚才是在和你开玩笑的，真不经逗。”
云澜动作微顿，抬眼和寒渊对视，眼中多了几分诧异。
寒渊勾起嘴角，笑得邪里邪气：“知道什么是宿敌吗？我和夜无溟从诞世以来，就是天生注定的竞争者。我们最后的结局，也无非只有一种，就是看谁先取谁的性命。”
“九幽花毒本就是为针对魔族而研制出来的毒，我可以用寒毒，也可以用其他毒，但绝不会用可以致魔族于死地的九幽花毒去杀他。”
说到这里，寒渊的嗓音变得有些阴冷：“用九幽花毒杀夜无溟，我不屑做。对我而言，九幽花毒是一种不仅折辱了我自己，也折辱了我对手的东西。”
云澜没有说话，只是侧目盯着他，似在思考他话语中的真实性。
寒渊也不在乎云澜到底信不信他，凝神，催动水系灵气，丝丝缕缕的水蓝色灵气争先恐后地涌到夜无溟周身，与他的暗系灵气慢慢相融。
云澜看着这一幕，淡淡地问道：“你的灵气自生寒意，你确定你是在救他，而不是在趁此机会催动他体内的寒毒？”
寒渊的灵气没有释放太多。
片刻后，他缓缓收起灵气，睁开眼睛，目光落在云澜脸上：“小云澜，你难道不知道，水系灵气是七大灵气之中能量最稳定的一种灵气？”
“我知道。”云澜道，“水能包容万物，但寒毒也是你亲自下在夜无溟身上的，这两者之间并不冲突。”
寒渊听言哈哈一笑，抬手指了指夜无溟：“你不如亲眼看看？”
云澜转眼望向夜无溟，他的脸色明显比刚中毒那时要好看了许多，紧皱的眉梢也舒展开来了。
她见此，立即绕到夜无溟身后去看，他后背上那一道被匕首割出来的伤痕，果然没有再渗血了！
云澜松了口气，寒渊没有骗她……
半响，夜无溟敛起周身的暗系灵气，凤眸睁开，他一张嘴，吐出一口浓黑的血。
血沾在附近的地上，顷刻间就在地面染出一片狰狞的焦黑！
云澜立即给他探脉，脉象平稳，没有任何一丝紊乱的迹象。
九幽花毒，应该是被他彻底逼出来了。
寒毒，也没有被刻意催动。
“我没事。”
夜无溟看到她紧张兮兮的动作，眸子里透出一丝暖光，温声道：“别担心。”
云澜放下手，露出埋怨的表情：“你怎么能替我挡刀子？那匕首上涂满了九幽花毒，就算是有危险，我可以躲开的，你……”
“我不能赌你能不能躲开。”
夜无溟语气平缓，一字一字地打断了她。
他不能赌。
也赌不起。
“……”
云澜一时哑言，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再也说不出半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