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世堂的黎明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林棠梨刚熬好一炉药,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姑娘！\"孙伯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宋家的人来了！\"
林棠梨眉头微皱：\"来了多少人？\"
\"老太太亲自来的！还带了好些族中长辈...\"
话音未落，一群人已经浩浩荡荡地走进了前院。为首的正是宋家老太太,身后跟着几位族中德高望重的长辈。
\"老太太。\"林棠梨上前行礼。
宋老太太冷哼一声：\"免了这些虚礼。今天来,是要和你说正事。\"
\"不知老太太...\"
\"墨寒呢？\"老太太打断她。
\"在内室养伤。\"
\"带我去见他！\"
林棠梨只得带着众人往内室走去。刚到门口,就听见宋墨寒的声音：\"娘,您怎么来了？\"
\"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准备一直瞒着我？\"老太太走进屋内,看着宋墨寒苍白的脸色,更是怒气难消,\"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了！\"
\"孩儿无碍。\"宋墨寒笑道,\"有棠梨照顾着。\"
\"照顾？\"老太太冷笑,\"要不是她,你能落到这个地步？！\"
\"娘！\"宋墨寒脸色一变。
\"别叫我娘！\"老太太怒道,\"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娘,就该听我的！\"
\"二叔。\"她转向身后一位白发长者,\"你跟他说！\"
那位被称作二叔的长者上前一步：\"墨寒,这次的事,已经惊动了整个宋家。族老们都认为,你和林家这门亲事,该到此为止了。\"
\"什么意思？\"宋墨寒冷声问。
\"和离！\"老太太抢着说,\"必须和离！\"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不可能。\"宋墨寒断然道。
\"为什么不可能？\"老太太怒道,\"你看看你现在的处境！差点死在太子府手里,连祖宗留下的家业都被抄了！这一切,不都是因为她吗？\"
\"娘,您错了。\"宋墨寒说,\"如果不是棠梨,我早就死了。\"
\"放肆！\"老太太怒极,\"你这是要气死我吗？\"
\"老夫人息怒。\"林棠梨突然开口,\"如果您觉得是我连累了墨寒,那我...\"
\"你别说话！\"宋墨寒打断她,\"这事没得商量。\"
\"墨寒！\"二叔严肃道,\"你可知道现在外面都在传什么？都说宋家因为你,得罪了朝中权贵！现在好不容易太子倒台了,你难道还想...\"
\"二叔。\"宋墨寒冷声道,\"您觉得,宋家的脸面,比正义更重要？\"
\"你！\"二叔气得胡子都翘起来。
\"墨寒。\"又一位长者开口,\"不是我们不讲理。你想想,林家现在什么处境？一个五品官家的女儿,配得上你吗？\"
\"是啊！\"其他长辈纷纷附和,\"况且她一个女子,整天抛头露面给人看病,成何体统！\"
\"诸位长辈。\"宋墨寒声音越发冰冷,\"我敬重你们,但请不要侮辱我的妻子。\"
\"好！好！\"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你现在长能耐了是不是？连族中长辈的话都不听了？\"
\"娘。\"宋墨寒语气缓和下来,\"孩儿不是不听话。但这件事,真的没得商量。\"
\"为什么？\"老太太喝问,\"给我一个理由！\"
\"因为我信她。\"宋墨寒看向林棠梨,\"就像她信我一样。\"
林棠梨心中一暖,但面上依旧平静：\"老太太,诸位长辈。如果你们觉得我配不上墨寒,那我...\"
\"你别说了。\"宋墨寒再次打断她,\"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他看着她的眼睛,\"我不许。\"
\"宋墨寒！\"老太太站起来,\"你当真要为了她,忤逆家族？\"
\"不是忤逆。\"宋墨寒说,\"而是坚持正确的事。当年父亲就教导我,做人要有担当。现在...\"他环视众人,\"我不过是在践行父亲的教诲。\"
提到已故的宋老爷,老太太眼圈一红：\"你...你...\"
\"老太太。\"林棠梨突然跪下,\"求您给我一个机会。\"
\"棠梨！\"宋墨寒想起身,却被她按住。
\"您说得对,我的确配不上墨寒。\"林棠梨继续道,\"但请您相信,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不负您的期望。\"
\"你...\"老太太看着她。
\"我知道自己出身低微,医者的身份也让您觉得有失体统。\"林棠梨说,\"但这些年在济世堂行医,我救过很多人。或许在您看来这算不得什么,但对我来说,这就是我的担当。\"
\"担当？\"老太太冷笑,\"就因为这个,你就觉得配得上我儿子？\"
\"不。\"林棠梨摇头,\"我从没觉得自己配得上他。但是...\"她抬头看向宋墨寒,\"我愿意用一生的时间,去努力配得上他。\"
宋墨寒眼中含泪,想说什么,却被二叔打断。
\"好一张利嘴！\"二叔怒道,\"你以为说几句好听的,就能...\"
\"二叔。\"宋墨寒声音低沉,\"请您放尊重些。\"
\"墨寒！\"二叔气急,\"你...\"
\"够了！\"老太太突然说,\"都出去！\"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老太太、宋墨寒和林棠梨三人。
\"你起来。\"老太太对林棠梨说。
林棠梨站起来,但依旧低着头。
\"抬起头来。\"老太太又道。
林棠梨这才抬头。对上老太太锐利的目光,她丝毫不退缩。
\"你当真...\"老太太问,\"愿意用一生的时间去努力？\"
\"是。\"林棠梨坚定道。
老太太看着她,忽然叹了口气：\"你这丫头...\"
\"娘。\"宋墨寒说,\"您就别为难她了。\"
\"为难她？\"老太太瞪他一眼,\"我是在试探她！\"
\"试探？\"
\"你以为我真不知道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老太太哼道,\"要不是她,你早就死在太子府的大牢里了！\"
宋墨寒一愣：\"您都知道？\"
\"我当然知道！\"老太太说,\"我虽然老了,但还不糊涂。只是...\"她又叹口气,\"族中长辈的压力,不得不来这一出。\"
\"娘...\"宋墨寒心中一暖。
\"行了！\"老太太摆手,\"你们的事,我不管了。不过...\"她看向林棠梨,\"你刚才说的话,可要记住！\"
\"媳妇记住了。\"林棠梨行礼。
\"还有你！\"老太太戳了戳宋墨寒,\"既然选定了她,就要好好对她！\"
\"孩儿知道。\"宋墨寒笑道。
\"知道什么知道！\"老太太白他一眼,\"要不是她救你,我现在都见不到你了！\"
说着,她站起来：\"行了,我回去交差了。至于族中那些长辈...\"她冷哼一声,\"我自有办法应付。\"
\"娘。\"宋墨寒叫住她,\"谢谢您。\"
\"谢什么！\"老太太红着眼眶,\"我这个当娘的,不就是希望你好吗...\"
说完,她大步走出内室。林棠梨要去送,却被她挥手止住：\"不用送了,好好照顾他。\"
等老太太走远,林棠梨才松了口气。
\"吓到了？\"宋墨寒问。
\"有点。\"林棠梨笑道,\"不过...\"她看向他,\"值得。\"
宋墨寒拉住她的手：\"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不离不弃。\"宋墨寒说,\"我知道,这些日子你受了很多委屈...\"
\"不委屈。\"林棠梨打断他,\"能和你在一起,什么委屈都值得。\"
宋墨寒看着她,忽然笑了：\"你知道吗,娘刚才为什么会转变态度？\"
\"为什么？\"
\"因为她看到了你的真心。\"宋墨寒说,\"就像我当初看到的一样。\"
林棠梨靠在他肩上：\"那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
\"后悔...选择了我。\"
\"永远不会。\"宋墨寒说,\"因为你是我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
林棠梨眼中含泪,但嘴角却带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