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算是越说越顺了:“可是我心里直发慌。那时婆婆没了、村子没了,楚家待我好,可我心里还是说不出的发慌,生怕楚家也没了,到那时我又活不成了。
可我如今不慌了,我能挣月钱,宝珠也能挣月钱,我还有田庄,以后纵使只剩我一人,我也能活的好好的!
可方才,我一想到要嫁人、要生儿育女,我、我心里又开始发慌了,你今日待我好,可日后若待我不好呢……”
“甜儿,我必不会负你,你细想想,如若我待你不好,侯夫人她怎会坐视不理呢?”贺凌锋试图与她讲道理。
甜儿脑子里一片混乱,很是烦恼道:“我不是说你会负我,而是我会因为你一直心里发慌,原本我靠着自个活的很安心。
贺统领,我以前没想过嫁你,如今也不想,日后……”
她犹豫了一会儿:“日后或许会后悔,毕竟你是很好的夫婿。
可是,我不能为着日后的后悔,就做出现下不想做的事情,对不起贺统领……”
甜儿屈了屈身,逃一般的跑掉了。
“甜儿!”贺凌锋高声叫住了她。
甜儿只得停下来转过身,眼睛却不敢再直视他。
望着眼前的人儿再也没了那般甜美的笑容,像做错了事一般的抬不起头来。
贺凌锋心里既难受又委屈,却安抚道:“甜儿,是我不好,是我太心急了!
你说的对,你现在不想嫁便不嫁,待你何时想通了,与我说一声可好?我是真心的……”
甜儿慌里慌张跑掉之后,便再也不敢见贺凌锋了。
等莫以宁问起时,已过了一段时日了。
“你拒绝了?”赵乐容大为震惊。
“那可是诰命夫人啊!你可知有多少人打他的主意,他可是从皇子时期就追随皇上的心腹重臣,年纪轻轻官居二品前途不可限量。
别说正妻了,纵是做小妾许多人家也是要抢的。说不得,我娘还打过他的主意……”听英华郡主念的多了,她如今很懂这些门道了。
“少浑说!”莫以宁实在忍不住的拍了她一把。
这孩子跟英华郡主杠上了,年都没过完就跑来安平侯府里住着,真是不省心的玩意。
瑞姐儿日后若是跟她一般,她便直接上手揍,哪儿有那么些道理可讲。
“看吧,我就说嫁不得……”甜儿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你少胡扯!”莫以宁头疼的很,这一个两个俱是与众不同,又直直的问她:“你到底慌个甚?”
甜儿支支吾吾的:“我也不晓得,他说的那会儿我还很欢喜的,可一想到真要嫁给他了,我心里就七下八下的,待到回绝他,我这心里又稳当了……”
“哈哈哈……你还不如跟我一道,咱们去做游侠行侠仗义、惩恶扬善……”赵乐容哈哈大笑。
莫以宁头上的筋跳了跳,合着是看话本子看傻了。
“呀哈……要要……”瑞姐儿踢踢踏踏的跑进来,把手伸的高高的来凑热闹。
她穿着软软的鹿皮靴,镶着毛边的小袄儿,像只长满了绒毛叽叽喳喳的小雀鸟。
想来是跑了一回,小脸上红扑扑的,手里举着一朵迎春花递给莫以宁。
莫以宁心都化了,笑着接过花又别在发髻边上,亲了亲她。
瑞姐儿如今会走了,虽不稳当,可谁也不敢叫她摔了,小小人儿跌跌撞撞中都带着一股子横冲直闯的霸气。
大清早就爬起来了,吃了一个鸡蛋黄半碗菜肉粥,就满院子疯跑,院子里才刚露头的小草尖尖都得被她踢上一脚。
赵乐容一把将她抱起来转了个圈儿:“哎呀,你知道啥你就敢要啊,你娘盘算着打你呢……”
“啊……塔……”瑞姐儿伸着手拍打着赵乐容。
她很小就能听懂打这个字了,还学莫以宁打她的模样给赵乐容看。
似模似样的小人儿逗的甜儿和赵乐容都笑了起来。
宝华居的院子里散落的都是谢大小姐的东西。
木头做的小鸟、孔雀的羽毛、可以摇晃的小木马、哗啦啦的风车、层层叠叠的绢布小人、各式各样的布老虎、大大小小的藤球。
她扔在地上的东西是不许收拾起来的,叫她看见了必是要冲上来“不啊不啊……”的急眼大叫,要等她忘了就能收了。
那日的玩笑话到底是成了真。
赵乐容、碧落、甜儿相约去江州走一走。
先去看看南边的温婉如画,再去看看北边的壮阔豪迈。
莫以宁一听说就立刻派人去知会了郡主府。
英华郡主已经知晓了,她抚着胸口道:“随她去吧,这段日子我亦反思了许久。
她本是我失而复得的珍宝,或许不是我想像中的那个乐儿,但只要她快乐我便余生足矣。
再说,我堂堂郡主府的千金无拘无束又有何妨,世俗的偏见只要放下了,也无需过多的在意……”
她说话之时莫以宁心有戚戚,也不知是不是瑞姐儿抓周时抓的那把剑,害的她总有种感同身受的慌张。
莫以宁又给碧落与甜儿一人一千两银票傍身,不等她们拒绝便说了:“穷家富路,这算是借与你们的,若使不完再还我便是了。
出门在外小心些,莫要轻信他人,钱财莫要露白,记得写信回来,若有事便去衙门求助……”
这事莫以宁也派人知会了贺凌锋,他听后只默不作声。
过了几日,便托谢明矅带来一块禁军令牌与文书,又说怕甜儿不收,现下先不叫她知晓便是。
有了这令牌与文书,她们若找不到住的地方便可去驿站落脚,花上几个钱还可请驿站帮着送信。
莫以宁也多了份安心,对贺凌锋的印象又回转了一些。
谢明矅却是后怕的很,万一他的哼哼日后也要这般任性可如何是好?
寻了一个宜出行又春和景明的日子,在四方酒楼里给她们饯行后,三人就骑着马出了京城。
莫以宁钦佩她们的勇气与本领,可有朝一日谢云瑞若要学她们这般,她只会提心吊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