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在朝中经营十几年,动不了圣眷在身的谢家,收拾一个莫淮清那是轻而易举。
秦氏默默点头,安平侯世子身大好的消息一传出来,她便想到会有今日了。
那时莫以宁嫁入安平侯府她就想过,莫府因她得益,日后只怕也会遭池鱼之殃。
她苦笑着:“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了。”
莫以宁的手捂着暖暖的手炉,她嘴角勾起:“倒也不见的!母亲,这次回来,便是有话说与你听,你却要好生劝劝父亲。”
她往秦氏的耳边低语:“咱们莫家已经与世子钉在了一块儿,那赵氏为了她的亲儿必定要除了世子,他家必不会放过咱们家。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趁早投到五皇子那边,他是世子的亲表兄……”
秦氏惊了惊,朝中多出一位皇子她也听说了,只不知竟是世子的亲表兄。
难怪宁姐儿说赵家不会放过莫家,在赵家人眼里,莫家天然是五皇子的人。
莫以宁谆谆善诱:“赵家树大招风,家族子侄岂会个个都是干净的,您可别忘了,父亲可是右佥都御史……”
不用多说,秦氏瞬间便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这条路我与世子爷都站上去了,莫家在旁人眼里也在这条道上,父亲也只有这条路能走了。
母亲您素来聪慧,须知到了这个时候,独善其身抑或首鼠两端,莫家的人可是都落不着好下场的……”莫以宁言语中带了一丝警告。
秦氏看着眼前的宁姐儿,才一年的时间,竟长大了许多,她都有些不认识了。
“你放心,你父亲那里我自会与他分说清楚……”她四下望了望慎重道。
她心头一热,这又何尝不是一个机会,一但五皇子成事……
一个好的夫人绝不能只会拈酸吃醋,而是要在后宅交际中,抓住有用的时机与消息。
莫以宁这次回来的目的已达到了。
她与秦氏不再多说此事,下人也奉了茶水与糕点上来。
两人聊起了莫子愉、莫子忻的亲事。
提起两个儿子,秦氏整个人都松快了许多,儿媳的人选已是相看好了,只等着这次会试的结果。
不得不说,小女儿的高嫁,终究还是抬高了莫家的门楣。
莫家如今可是正正经经的侯府姻亲。
莫以宁也很佩服秦氏的眼光,她坚持儿子有了功名再成亲是对的,这样更可以挑选到合心意的儿媳妇。
之后她便要有大嫂二嫂了,她既回了京城,这些亲戚间的走动也少不了。
日后秦家、莫家还有两个嫂子家的帖子怕是少不了她,不然便是不懂礼数了。
到了午饭时却是一家人一起用饭。
几人待这位身份尊贵的妹夫格外的客气,这饭用的只怕都不自在。
用过饭后,莫以宁便带着谢明矅去看看以前她住的那个小屋子。
依旧是只有两间屋子的小院子,角落里有一株生的极好的梅树。
屋子新修缮过,瞧着干净整洁了许多。
谢明矅略抬抬脚便里外看了个遍。
他也没说话,只静静的望着莫以宁双手合十的对着那株梅树喃喃自语。
“若是喜欢,我叫人把它挖出来,带回家去可好?”他走了过去,在她耳边低语。
莫以宁侧过身抬起头望着他:“那倒不必,就让它好端端的在这里吧。小时候……”
她停了停,这一世她没有小时候了。
她口里的小时候还是上一世的事了。
“这梅树是姨娘生我的那一年种的。后来,我没了姨娘,便把它当成我的姨娘。
有高兴的事也说给它听,有难过的事也说给它听。
每年到了最冷的时节,它都会开着花陪着我,那香气浓郁的能把我的衣裳都染香呢……”莫以宁面上带着温暖的笑容。
谢明矅只认真的看着她,将她冰冷的手握在自个手里暖着。
他并不很会安慰人,只轻轻的将莫以宁搂在怀里:“日后你可以说给我听……”
莫以宁很喜欢靠在他怀里,特别是在冬日里,又暖和又可靠。
“当真不挖回去?”谢明矅也觉着这枝梅花极香,又问了她一回。
莫以宁摇了摇头:“当真不用,有些东西留在回忆里也很美……”
用过午饭歇了歇,小夫妻这才告辞回了侯府。
赵氏这些日子时常心绪不宁。
先是徐嬷嬷病倒了,现在玉壶又出了事。
她与谢锦安闹了一场,可又能如何,玉壶依旧是被发卖了。
说玉壶勾结几位妈妈偷盗主家财物,这罪名就像一个巴掌狠狠的扇在了她的脸上。
玉壶是她的贴身的大丫鬟,与那几位妈妈分明是去宝华居拿人的,结果却反过来了。
“咳咳咳……小姐,是咱们太心急了,也太小看那庶女了……”徐嬷嬷阴沉着脸道。
她的病尚未痊愈,听到玉壶出了事,便穿了一大身过来见赵氏。
“他实在是绝情,他怎能这般绝情,那孽障是他的亲子,我的明羡便不是了么……”赵氏哭了一夜,眼睛肿的像个核桃。
她有些后悔了。
当日使出百般手段,终是称心如意的嫁了这个男人,果真是做错了么?
玉壶与她有多年的主仆情分,这番出事她自是心疼。
可更为心疼的却是,谢锦安不问青红皂白的便处置她的人。
但凡他对她有一丝情意都不会做的这般绝情。
“小姐,奴婢这几日想了又想,那庶女敢这般行事不过是仗了世子的势,而世子的背后又有侯爷,现如今还多了那五皇子!
她如今胆敢这般猖狂,只怕也是心知肚明。
说到底,对付世子才最为要紧,可咱们的人轻易也近不了他的身。
原本,那庶女是把对付世子的利刃,谁料竟叫他笼络了去,这夫妻同心的……
当真是可惜了……”
赵氏这时却放下了手中的帕子,她满眼的狠戾、怒极反笑,夫妻同心这个词狠狠的刺痛了她。
她忆起许多年前的一场宴会上,那人笑语晏晏的凝视着楚语禾道:“你我夫妻同心,不离不弃……”
“哈哈哈!”她双肩抖动,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她愤怒的在屋里走来走去,叫嚷着:“夫妻同心?那不过是个笑话!
那庶女自以为世子夫人的位置坐稳当了?呵!天真!
世子屋子有她一个便得了意了,你说这时来个贵妾,她会不会发疯?
我会叫她想明白,想保住自个的地位便要听我的话。
您说的一点都没错,她就是把利刃,用好了,随时能捅在那孽障的身上……”
徐嬷嬷琢磨了一下,脸上的肉都激动的抖了抖,她忙道:“这个法子好,好叫他们自相残杀,只不过,谁又是最合用的呢?
这人不能是赵家的,咱们家的人他防的紧。
可也不能是丫鬟,身份低了只怕是瞧不上……”
赵氏面上带着笑,慢慢的踱到方桌边上,纤纤玉手轻轻的抚上了那对青花缠枝莲纹花瓶。
“人选早有了,不过是咱们一时没想到罢了……”
徐嬷嬷突然抬起了头,一双小眼冒出了精光:“是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