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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以宁倒是想把她要过来,但又不好夺人所爱。

她掂起一根玉兰花蜻蜓步摇,笑嘻嘻的玩笑道:“那我回了夫人,把你换过来可好?”

“那才好呢,奴婢就能日日沾点二小姐的福气了!”清枝拿帕子捂着嘴轻笑,“只怕二小姐心里嫌弃我们蠢笨呢!”

说过几句话,清枝就回去了。

秦氏做事向来敞亮。

侯府单给她的东西,她自会交到莫以宁的手里。

新补的两个丫鬟年数都不大,秦氏也没心思要插手她屋里的事,所以连着文心、浅月的身契,还有院里两个妈妈、两个小丫头的身契都给她。

上一世亦是如此,骄傲要强的秦氏不屑用些下作的手段拿捏她。

如果不是无可奈何,她或许连看都不想看到莫以宁。

莫以宁上一世也见过不少好东西,这打眼一扫便知晓,侯夫人送的这些首饰既大又沉,能值不少银子。

但既不精巧也不珍贵。

对一个侯夫人而言,这些东西着实拿不出手。

不过无妨,这侯夫人并非真心想与莫家结亲,她不过是想恶心安平侯世子罢了。

这些粗笨的大家伙,日后正好拿去换银子使,须知,身在内宅也是要花银子的。

这种侯门公府风气尤甚。

新送来的两个小丫鬟比她还小上两岁,瞧着也是伶俐的。

文心端详了一番,笑道:“二小姐还得给她们起个顺口的名字,也好使唤。”

莫以宁深以为然,坐直了身子问着:“你们家里原起的什么名?”

两个小丫鬟规矩都学的不错,低眉垂眼的回着话:“打小就被卖了,也不记得叫什么名儿了。

平日里图方便,嬷嬷起的名,春花秋红的胡乱叫着,还盼着二小姐给奴婢取个好听的名儿。”

看着还不错,回起来话来倒也有条有理,莫以宁想了想方道:“我不喜欢叫花儿朵儿的,俗的很!那便叫个不容易重名的,墨香、挽星可好!”

两个小丫鬟听了之后,便欢欢喜喜的磕了头:“真好听,墨香挽星多谢二小姐!”

浅月撅了个嘴站到莫以宁跟前叨咕:“二小姐偏心呢,一屋子好听的名儿,怎地我就叫个浅月。”

莫以宁支颐着,侧着头望着她悠悠道:“你既不愿叫浅月,那可愿叫圆月?”

“圆月啊?”浅月咂摸了半天,一转眼看到几人都在偷笑,便觉得这名必定不好。

她又把嘴撅了回去:“二小姐净欺负奴婢。”

莫以宁这才伏在案上笑出声来。

两个新来的丫鬟交给了文心。

要先给她们做两身衣裳,再赏了一个月的月钱,总不好叫她们手上一个子儿都没有。

这一世莫以宁哪怕是精穷,也未曾苛待过身边人,横竖没钱了就去找嫡母要。

脸面什么的,哪有吃饱、穿暖、睡足来的重要,何况她一个庶女在嫡母跟前要什么脸面。

这会子手上又宽松了许多,便挑了几只簪子、手链、耳坠子,给院里每人都赏了一件,叫她们都沾沾喜庆。

连粗使的婆子都得了,小院里的人各自欢喜。

转眼就看到王嬷嬷亲自来请。

“王嬷嬷?可是出了什么事,还得劳您大驾了?”

莫以宁站起身迎了几步,嫡母的奶嬷嬷总得给几分面子。

王嬷嬷来的又快又急,还大口的喘着气。

“快,侯夫人派了身边的嬷嬷来看你,你快收拾收拾去见见!

这衣裳不成,头发不用重梳,挑好看的戴……”

文心和浅月立时便被王嬷嬷支使的团团转。

莫以宁了然,只有心腹之人亲眼见过了,安平侯夫人才能放心的让她去祸害世子。

她望着王嬷嬷忙碌碌的替她挑衣裳也没作声。

王嬷嬷是一心想把她扮成天仙,奈何她的眼光,又怎么能让侯府的人瞧上。

不过错有错着,侯夫人自是巴不得,她越上不得台面,越好。

也不知她那嫡母是不是也猜到了内情,才把王嬷嬷派了来。

等莫以宁来到正房时,秦氏呆了呆。

大红的五彩金边花袄,同样的大红妆花褶裙,腰上挂碧莹莹的玉佩,细细的脖子上戴着沉甸甸的金项圈。

头顶上戴了一头金灿灿的大家伙,脑袋都快挡住了。

胜在年纪小,红彤彤金闪闪的瞧着也喜庆,总还能夸句天真烂漫。

秦氏只觉得眼睛疼,不由得拿着帕子按了按眼角。

这是她那庶女?她竟从未见过!

“母亲安!”莫以宁屈了屈身,才转过身来:“以宁见过嬷嬷!”

这徐嬷嬷头发花白,头上的福寿簪通体碧绿,一望便知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通身的富贵料子,眼睛略小些,嘴唇又厚了些,这富贵乡里住着,竟还养出一脸的凶相。

那面相还不如王嬷嬷和善。

“哎哟,这便是二小姐了吧,瞧瞧,头圆额平,骨细肉滑,果真是副好相貌,怨不得我们夫人时时念着!这规矩学得也好!”徐嬷嬷细细打量着。

这副模样就没一点世子爷能看得上的。

一团孩子气,勉强算是青春年少了。

皮子倒是白净,眼睛也生的出众,可配上这小圆脸怎么看都带着点憨气。

莫以宁得了夸奖,喜不自禁:“嬷嬷过奖了,都是母亲平日教导的好!”

秦氏心中一梗,强自笑笑,她不是、她没有。

“平日里都做些什么?可念过书?”徐嬷嬷拉着她的手越看越称心。

那莫家的主母看着倒是个伶俐的,只这脸色越来越差,多半是不待见这庶女,更未曾悉心教导,那可真是,太好了!

莫以宁闻言,羞涩的低下了头:“以宁愚笨,平时里只做些针线女红,书也只念过女诫女训!”

“女孩子家家的这些竟够用了!”徐嬷嬷放下了心头大石。

莫以宁又陪着聊了几句,浅薄无知尽显无疑。

可徐嬷嬷越看越是欢喜,她几乎都能想像到,俊美高华的世子那愤怒不甘的模样。

“我们夫人只盼着你能早日过门呢!”

丰神俊秀的世子譬如天上的神仙,这浅薄轻浮的莫以宁便似那地上的泥泞,她就等着莫以宁进门后的好戏了。

送走了徐嬷嬷,秦氏和莫以宁身心俱疲。

秦氏只道那侯夫人没安好心,却未曾想,她要的根本就不是儿媳,而是把刺向世子的刀。

不论是谁做这把刀,焉能落得好下场?

她已然忧心,世子若有个万一,那安平侯爷会不会迁怒于莫家。

可想想她那心满意足的夫君,只叹这门亲事竟半点由不得她。

她望向莫以宁,她从未见过这庶女装扮成这副模样,难不成她也看透了侯夫人的用心?

“母亲我先回去了,这些钗环坠的我头皮疼……”莫以宁是真的累了。

她驮了一堆金子,还驮了这许久。

秦氏目光游移:“怎地,在头上插了那么些,你原是不爱戴这些的?”

莫以宁怔了怔:“不是母亲让王嬷嬷帮我选的?王嬷嬷说我极美!”

秦氏:“……”

莫以宁回到了偏院里。

文心连忙将她头上、身上的金饰都拆下来,一件件的包起来收好。

衣裳首饰是王嬷嬷选的,但也是她授意文心挑出来送到王嬷嬷手边的。

文心跟浅月低语:“我先去将那些东西造册登记了,你带着墨香、挽星服侍二小姐沐浴。”

“知道了。”浅月应下。

她服侍莫以宁换了身家常半新不旧的粉色妆花素面小袄。

待得一头浓密的秀发倾泄而下,莫以宁这才舒了口气。

浅月站到莫以宁身后,用十指帮她按压着头皮,她个子大些,手上也有力气,莫以宁叫她按的很是受用。

上一世她的头发掉的没剩下多少,这一世她对一头青丝宝贝至极。

墨香站到院子里看了看日头,这才进到屋里,站在门口说道:“日头大的很,只是还有些寒意,二小姐若是沐浴,这会子便要开始预备了。”

“嗯!”她想泡个热热的汤,去去晦气。

那安平侯府的徐嬷嬷拉着她手的时候,冰冷肥腻,当真是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