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来到这间教室以前，陈明想过无数次，代书可能会带自己去做的事情。
一所学校而已，它就算是出事了，又能出多大的事呢？陈明心里暗自琢磨着，觉得自己这次过来，最多也就是当个旁观者，看看热闹，听听故事罢了。
毕竟，他对这所学校有太多的了解和期待
一所百年名校，它有着丰沛的土壤，固然能够孕育出参天巨木，栋梁之材，生长出一些枯枝烂叶，野兽虫豸也在情理之中。
但唯独，陈明心里没想过的，就是眼前看到的这幅景象。
“是谁？你们是谁？！……你？！”
这个肥胖的中年人，正是邓敏杰，他一眼便认出了眼前的人是谁，他的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你你你，你这个家伙，你怎么敢？！……代书，你不想要你的工作了吗？”
不对，是两个都想起来了。
接着，邓敏杰又看向一旁的陈明，仔细端详着那张熟悉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回忆，过了片刻，他终于想起来了：“啊！我记起来了，你是陈明，对吧？”
“原来是你们！陈明！代书！原来是你！代书！”
对于一个曾经顶撞自己的学生，一个曾经被自己鄙视的学生，十几年的时间足够让记忆变得模糊，但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邓敏杰什么都想起来了。
邓敏杰晃动着一身的肥肉，带着被人发现秘密的暴怒和难堪，恶狠狠地朝两人冲了过来。
“都给我去死！！”
如果是曾经年少的陈明和代书，绝对没有办法应对这样的场面，唯一的处理办法，就是等着那不公平的巴掌落在自己的身上。
可，还是那句话，现在，已经不是曾经。
愤怒的旧时代，要面对更加愤怒的新生代了。
“去吧，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
见陈明还有些发愣，代书放下手中的水果，一把打落陈明手里仍提着的牛奶，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塞在陈明的手里，推了他一把，“去照顾好那个学生吧，其他的交给我来。”
代书的声音平静得令人感到恐惧，仿佛他已经超越了愤怒和悲伤，进入了一种超脱尘世的境界。然而，这种平静并不是真正的平和，而是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他的眼神深邃而冷漠，透露出一股无法言说的哀伤。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又似乎随时都会崩溃。
在这看似平静的外表下，代书内心的怒火正在燃烧。他的思绪如同汹涌澎湃的海浪，不断冲击着他的心灵防线。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深深的痛苦和无奈，仿佛他的灵魂已被撕裂成无数碎片。
代书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沉甸甸的重量。他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剑刃，直刺人心，让人无法躲避。他的目光坚定而决然，仿佛已经做好了与世界对抗的准备。
然而，尽管他的语气如此平静，却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威胁，让人不禁为之胆寒。在这一刻，代书仿佛化身为一座沉默的火山，随时可能喷发，将周围的一切都化为灰烬。
陈明愤怒过头，这才回过神来。
他恶狠狠地看了一眼扑过来的邓敏杰，一个侧身，躲过了他一身笨拙，快步跑到衣衫不整的女学生面前，手脚麻利地给她披上代书的外套。
“代老师……呜呜呜……”
原本面无表情的女生在看到陈明和代书以后，止不住地眼泪滑落。
尽管她并不认识陈明，但是很显然，她是认识代书的。
她就那么无助的站在那里，满墙的荣誉和她没有半分关系，那些荣誉，此时都带着一种让人恶心的卑鄙。
陈明将她护在身后，轻声地让她穿上衣服，见她没有动作，陈明只得自己飞快地给她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穿上。
掏出手机，陈明拨通了报警电话，三言两语讲清楚情况以后，静静等待警察的到来。
另一边，邓敏杰和代书的“战斗”也并不激烈。
邓敏杰太胖了，浑身的肥肉看上去很有压迫力，但是接近两百的体重摆在那里，想怎么灵活都成问题，更别说打到代书了。
“这一拳，是替我的学生打的！”
代书猛的一拳打在邓敏杰的身上，力气之大，直接打得邓敏杰噔噔噔连退三步。
“上次我听信了你的鬼话，知道你把她们带到这里来，以为你是真的想给她们补课，结果，要不是对方家长消息告诉到我这里，我还不知道你在这里做龌龊事！”
“哈哈哈哈哈！”
邓敏杰笑得无比猖狂，那狰狞扭曲的面容让人感到毛骨悚然，哪里还有半点为人师表的模样，简直就是一个毫无人性、丧失理智的恶魔！
他的笑声如同鬼魅一般回荡在空气中，令人不寒而栗，“哈哈哈……她们都是自愿的，你知道什么叫做自愿吗？这就是她们自己的选择，没有人逼迫她们这么做。”
邓敏杰的语气中充满了得意和傲慢，似乎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毫无愧疚之感。仿佛这些女学生只是他手中的玩物，可以随意摆弄。
这种残忍无情的态度实在是令人发指，让人不禁为那些受害者感到深深的同情与愤怒。
“来，跟代老师说说，跟你身边这位陈学长说说，你是不是自愿的！”邓敏杰扭过头，看向陈明身后的学生，“来！告诉老师！”
迎着邓敏杰那凶狠的目光，女学生仿佛被吓傻了一般，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身体不断颤抖着，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一句。
“这一脚，是替这些年被你欺辱过的学生打的。”
代书听到邓敏杰的话后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而是再次发动了攻击。只见他用力地抬起脚，然后猛地向邓敏杰踹去。
这一脚狠狠地击中了邓敏杰的胸口，让他感到一阵剧痛。由于之前已经被代书打得不稳，邓敏杰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平衡，所以这一击让他无法承受，直接摔倒在地。
随着邓敏杰的倒地，周围的几张桌子也被他肥胖的身躯带倒，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
邓敏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
“你好大的胆子……”
邓敏杰躺在地上，也不知道是动弹不得，还是不愿意动弹，他恶毒的眼睛盯着代书，“今天过后，青城不会再有你代书的好日子过，你们全家都得死！”
陈明在一边听着这话，都是心中一寒。
这哪里是一个人民教师能讲出口的话？！这还是个人吗？
以邓敏杰在青城一中教书这么多年的资历，陈明相信，这个人一定有无数盘根错节的关系，真要置某个人于死地，那他或许真的办得到。
想到这些，陈明举起手边的凳子，就要狠狠地砸下去。
“陈哥，你不用动手。”
代书制止了陈明，他夺过陈明手中的凳子，放在地上，自己坐了上去。
“怎么？怕了？”
邓敏杰看着代书止住了陈明，还以为两人被自己的话吓住了，赤条条的他哈哈大笑道：“现在知道怕了？晚了！要是你们两个现在跪下来求我，说不定我还能让你们少受点折磨！哈哈哈哈哈……”
笑声震耳欲聋，回荡在空气中，仿佛整个世界都要被他的嚣张气焰所笼罩。
代书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之色，他故意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颤抖着声音说道：“邓老师，您误会了，我们错了，要不您老人家再考虑考虑，能不能放我们一马？”
邓敏杰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他以为代书已经被吓得不敢反抗了，说道：“放你们一马？可以啊，但你们得付出代价。”
代书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道：“算了，还是不劳烦邓老师您操心了。”
无视了邓敏杰几欲喷火的眼神，代书慢慢地把手伸进口袋，摸索着拿出一支烟，然后不紧不慢地把它放在嘴边。他用打火机点燃了香烟，看着烟雾袅袅升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然而，这股浓烟却让他感到不适，忍不住连连咳嗽起来，咳得脸都憋红了。
“陈哥，我这个学生哭得脸都花了，太丑了，麻烦你先带她出去一下洗一洗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单独跟邓老师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