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心语悄悄的把他抱在自己的怀里,任由他的小手,在薄博的脸上拍来拍去,她知道,小石头在努力地唤醒爷爷。
“妈妈,爷爷怎么睡的这么死?”
小石头的眼中含着泪水,一边不放弃的拍着,一边问着妈妈,可是心底却似乎清楚了,这次的睡着,似乎与往常不同。
“是啊,人的一生中,总有一次是睡的这么死的。而且,这一觉,怕是不会再醒。以后你要想爷爷的话,就来这个房间看看,回想一下爷爷当时睡觉的场景,好吗?”
陆心语努力地压制着内心的哽咽,拍了拍小石头的脑袋,柔声说道。
“一直睡觉,爷爷会不会累?”
“不会,他今天躺在床上睡,过两天,就直接到另外一个地方睡了。”
“另外一个地方,是和外公在一起吗?”
小石头终于止不住泪水刷刷的流了下来,他紧紧的拉着爷爷的手,越攥越紧。
“是的啊,到另外一个地方,爷爷和外公都会想念小石头呢,也会在心里继续爱着小石头的。”
陆心语轻轻的想拉过小石头的手,可是他倔强的怎么都不肯松开。
“不是的,你骗人!我不要爷爷走!我不要他走!”
小石头紧紧的趴在薄博的身上,嚎啕大哭,像是被抢了最爱的玩具,像是遇到了生命中最难过的事情,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陆心语的泪水也落了下来。
“爸爸啊!”
刚苏醒的薄诗雅,也加入了队伍,只是她的哭声,很是悲怆。
薄司宴在外面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后事,打过电话给樊名,让他快速的把相关的人安排到位,还要召开新闻发布会。
“老大,你节哀。”
樊名听后哑然失色,但很快恢复淡定,他直到如今他一点都不能慌。
“我没事,一切靠你了。”
薄司宴挂了电话,眼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了。
他流下的眼泪是悔恨的泪水。
他远远的望着薄博,甚至都不敢走近一步,怕是走近了,死亡就已经成了事实。
这样保持一定的距离,一切都变得不那么真实。
医生把薄博拉到了医院,薄司宴也随着去了。
薄诗雅因为有孕在身,不能太过伤心操劳,所以便由关宇群陪着,暂时在家里休息。
陆心语抱着小石头陪着薄司宴,到了医院。
一切都安顿好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
薄司宴包下了贵族太平间,单独停放他父亲的尸体,这里的装潢很富丽,就像是真正的宫殿一般。
冷气也开的非常的足。
在淡淡的烟雾缭绕下,陆心语看到了那个缩成一团的自己的男人。
不觉得心里一阵心疼。
但是她没有朝前走,只是看着他坐在对面,将头深深的埋在两臂之间,再低一点,再低一点,直到他的身体,好像无法支撑头部的重量,他缩成了一个圆。
忽然间,他使劲的拍打起自己的头,然后猛然站起,指着自己,对着那躺在病床上一言不发的薄博:
“你睡在这里做什么!你起来啊!你起来和我吵架啊!怎么,你是承认自己怕了我是吧!”
他拍着自己的头,指着面前的薄博,大声的吼着,声音都是撕裂的。
“你说话啊!爸!你说,你是不是承认你比我弱?薄集团在我的领导下,比你的当时要好很多!你说话啊!”
“你怎么能什么都不说,就这样走了呢!”
“爸爸!我们打过赌的,说只要我把集团带领好,你就会陪我去看海,你说过的!难道只是你的一句敷衍吗?”
薄司宴说着说着,猛地趴在自己父亲的身上,像是孩子要父亲遵守承诺一般,拉扯着他,急匆匆的喊着,恳求着面前的人给自己一个回答。
可是无论他怎么喊,薄博终究没法再站起来。
“爸!我还有好多话都没对你说,你怎么忍心就这么离开我呢!”
暴戾的薄司宴忽然颓唐了起来,他望了一眼面前的父亲,簌的闭上了嘴。
“我知道,你还是在生我的气。”
他瘫软着靠在薄博的病床上:
“你生我的气,为什么同为男人,这么多年我都不能理解你。为什么别人的父子关系,都相处的非常融洽,可偏偏我们两个,却这般难以沟通。你说你从来没在朋友面前,因为我长过脸。可是你知不知道,我其实都只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
“爸爸,这么多年,是我做的不好,我本来早就该尝试着理解你,可是我没有做到,都是我不好。”
薄司宴哆嗦着站了起来,又重新趴在了父亲的身上,“怪我,是我不好。”
余下的陆心语,实在是无法再看下去。
她甚至无法打断他的这番话,只能掩了门,退了出去。
可是不知道为何,在关门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了一阵暖风,特别熟悉的暖风,就像是薄博的灵魂回来了一般。
她冲着那个温暖的方向,忽然说道:
“爸,你劝劝他,让他想开点,好吗?”
似乎听到了她的话,那股暖风住了一下,然后又转身离去。
陆心语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站在了门外。
“表哥,你给我找的这律师靠谱吗?”
穿着睡衣的梅心影,翘着二郎腿,坐在穆云楚家的沙发上,吊儿郎当的说着。
“当然靠谱。”
穆云楚的表情非常阴鸷,好像说话的时候,面前站的是自己的仇人一般。
“哈,那就好。不过说好了啊,到时候你可要教我做生意,我可不想坐吃山空,我要把我的公司打理的井井有条,就像你们穆氏一样!”
梅心影的声音高了八度,好像看到了明天的辉煌一般,完全没看到穆云楚脸上的痛楚。
“表哥,你今天去现场了没?那对狗男女的婚礼怎么样?我的电话是不是特别及时?你还别说,你给我说的法子非常好,我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个老不死的,给弄死了!哈哈哈!”
梅心影说起话来口无遮拦,脸上的得意几乎要飚进天空中去,她嘚瑟的看着穆云楚,好像为自己刚才说的话点赞一般。
“闭嘴!!”
可是她内心的得意,并没有换来穆云楚的欢喜,他冲着她吼了一声。
“怎么了嘛,表哥。”
梅心影凑过去,拉着穆云楚的胳膊就甩了起来。
“以后别让我听到你说一句陆心语的坏话!”
穆云楚冷冷的甩开了梅心影,然后用手指着她的鼻子,恶狠狠的说着,好像梅心影和他完全不相识一般。
“表哥!嗨~!你真是一个痴情种。”
梅心影看着穆云楚狰狞的表情,不觉得手里一松,刚才还在口中的梨子,瞬间跌落在地。
她有意的站起身,和穆云楚保持一定的距离。
“你记得明天给我联系律师啊,我先睡了。”
然后她逃也似的离开了。
到了房间,她无聊的打开电视,却惊讶的看到,穆氏竟然遇到了危机!
他所有投在金融领域的钱,全部都打了水漂,因为银行不肯给他贷款,让穆氏极有可能面对着破产的危险!
苍天啊!~
梅心影后背一凉,她脑海中浮现了今天中午发生的事。
本来说好了,她要和薄博一起参加陆心语和薄司宴的婚礼的。
她本来不想去,但是一想到有可能钓到金龟婿,就忙不迭的答应了薄博。
薄博则更是开心,他乐呵呵的一大早就开始准备了。
早上才八点钟,他就着急喊着梅心影和他一起走。
“爸,我还没选好衣服呢!”
谁知道梅心影还在楼上选衣服呢,这一来二去的,觉得每件衣服都不合适,她心想,干脆再买一条新的裙子罢了。
可是薄博却已经等不及了。
“心影,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先走了啊!”
薄博喊上梅心影,是因为她这么多天对自己的照顾。
只是礼貌而已。
若是她这般不肯出门,他自己一个人去也未尝不可。
毕竟身体恢复的也差不多了。
“爸,你再等我十分钟,我一定下来!”
梅心影却担心自己不和薄博一起去,又没有邀请函,会不让她进,所以当即冲着楼下喊了一声。
薄博不满的恩了一声。
也便没了下文。
梅心影就火急火燎的挑衣服啊,眼睛顺便还透着摄像头,看着楼下薄博的表情。
忽然,她的目光停留在薄博手中拿的一个文件上。
她赶紧打开电脑,将视频的画面放大,却赫然发现,那文件上清晰的写着:
遗嘱!
看到这两个大字,梅心影再也没有丁点心情再打板了,她仔细的盯着薄博手中的文件,看着他缓缓的翻开了。
梅心影觉得自己的呼吸已经停滞了。
她甚至都忘记了身下的动作。
那穿了一半的连衣裙,就这样特百无聊赖的搭在衣服上。
就像是一个膏药一般。
直到她看到了清晰地画面内容。
梅心影的遗产分割,由薄司宴决定。
尼玛!
梅心影本以为自己至少会占有百分之三十的财产权吧!
怎么着自己也算是他的养女!
却没想到这老头子,狠毒的,竟然把她的未来决定在薄司宴的手里!
他怎么可能会给她半分财产!
他是那么的恨她!
巴不得她早早的离开家!
她曾经那么费力的诱惑他,他都不闻不问!
想到这里,她的浑身都是颤抖的,目光只是呆呆的望着那个文件,仔细的盯着上面的所有条例。
遗产的百分之三十,归宋靳阳所有?
这宋靳阳是谁呢?
梅心影正费力的思考着,忽然听到了身后传来雷鸣般的声音。
“梅心影!你监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