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婧鸢又产生了一种“我幻听了”的错觉。
然后眼睁睁看着一身粉色的薛落雁钻进了马车。
“……不是,小落落你跟着做什么?我们要是去南方的,这一路上多危险啊。”
薛落雁仰着个小脸,说道,“杜姐姐放心吧,我是绝对不会拖你们后腿的,别到时候你拖我后腿就好了。”
杜婧鸢:好大的口气!
“薛小鱼,你,你就这么让落落跟着我们去啊?你就不担心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薛沉鱼淡定道:“不妨事的,让落落跟着我们,我心里有数。”
有什么数啊?!她才十岁啊,这么丁点大,真的要带着她去么?
杜婧鸢有点抓狂,但是在这一瞬间,她突然就体会到薛小鱼来抓她时的心情了。
……就,还真挺闹心的。
杜婧鸢仰头缓缓吐出口气,但愿能平平安安的到达吧。
……
跟队伍里的人都见过,认识了之后,他们便启程去跟大部队汇合了。
押粮的队伍已经出发了,他们的商队会在镖局的保护下,跟押粮队保持一定距离,不远不近的跟着。
当然,一般人肯定不敢这样跟着,万一引起运粮队伍的警惕,把他们当有歹意的人就顺带给收拾了,那可就完蛋了。
也就是薛沉鱼她们才有这样的机会。
一路上,陈明轩负责跟当地官府衔接,转运粮食衣物以及药品等,薛侯便保证大局的安稳。
就这样薛沉鱼她们的商队都很是吃力才能跟上。
因为,运粮队的行军速度都一直都非常快。
到后来,行军的速度越来越快,他们跟不上了,索性就不再紧赶慢赶,放慢了速度。
一路南下,薛沉鱼一行人也把那些绫罗绸缎的东西全都收起来了,就做普通商贾的打扮。
杜婧鸢个头高一些,骨架子也大一些,做男装打扮,倒是有种风流倜傥小白脸的味道。
她和薛沉鱼还有薛落雁,对外便称作是三兄妹,祖辈在南边的,这两代都在京城从商,做的药材买卖。
因为听说南边的旱灾和饥荒,便被家中长辈派出来,运了许多药材从京城赶往祖籍驰援。
这套说辞他们编的合理,只要不细究,便很难看出什么破绽。
刚出京的一段路都比较好走,因为临近都城,官道都修得格外敞亮,什么都方便,但越是往南走,旱情也就越危急。
紧赶慢赶的,也走了将近一个月的路。
……
“再有两天就到地方了,都打起精神来。”薛沉鱼压低声音鼓励道。
因为赶路错过了宿头,她们今晚只能暂时宿在野外了。
薛落雁咧嘴道,“阿姐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知道了,我们落落最厉害的。”
杜婧鸢歪倒在车上,此时举起一只手来,“别忘了我,我也是很厉害的。”
“好好好,你也是很厉害的。”薛沉鱼笑道,“今晚我们就住车上。后面那辆马车给玉竹杜鹃她们用。”
杜婧鸢:“没问题的,我们挤一挤也能挤得下。”
“那你休息一会儿,我先去帮玉竹的忙。”
薛落雁马上就道:“我跟阿姐一起啊!”
杜婧鸢骑了一路的马,老腰有些顶不住了,挥挥手道:“等我,等我回个血先。”
“行,明日就跟我们一起坐马车吧。”
杜婧鸢含泪答应。
薛沉鱼跟她她说完,便带着薛落雁下车。
玉竹和夏荷,以及商队里的厨娘,还有镖局的厨师几个人正在准备饭食。
毕竟这么多人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他们过去就是打打下手。
“秋华。”
秋华闻声向薛沉鱼走来。
薛落雁也是懂事,“阿姐,我去帮玉竹姐姐她们。”说着,便提着裙摆跑了。
“姑娘有何吩咐?”秋华抱拳行了个礼。
薛沉鱼道,“今晚务必安排好巡逻周边跟守夜的人,我们现在越来越靠近旱灾饥荒最严重的地方了,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秋华和夏荷对视了一眼,齐齐点头说道,“姑娘放心吧,我们心里有数的。必然不会让姑娘陷入危险之处。”
镖局都是一帮大老爷们,但是薛沉鱼是出钱的金主,她又将布防这些事都交给了秋华负责。
所以这次南下,她身边的秋华,便是安排这些守卫的总负责人。
“我自然是信得过你的,只是觉得咱们离地方越来越近了,但今日却看见了这么多流民,我心里不是很踏实。”
他们今晚错过宿头,与其说是因为赶路,还不如说是因为路上遇到了流民。
朝廷已经在赈灾了,但还是有流民背井离乡的往北走。
这跟薛沉鱼预想的情况完全不符合。
从一开始她就安排了冬月她们往这边来,而且还有免费私塾的事引得外界关注,地方官应该不敢造次才对啊。
可这么多流民,不应该啊。
“秋华明白的,今日那些人都说是来自海城县,等咱们到了竹山,安顿下来,再想办法派人去那边探查一下。”
“而且玉梅已经先行去报信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姑娘且放宽心。”
“嗯,那今晚就辛苦你们了。”
“姑娘言重了,这都是我们分内的事。”
薛沉鱼点点头。
她其实知道秋华是安慰自己的,今日见到那么大规模的流民,起码得是几个村的人了。
事情肯定不简单。
只是,眼下操心那些也没用,还是得先到了竹山县,才好做下一步的打算。
很快,饭菜便好了。
玉竹喊了一声:“吃饭了。”大家便都围了过来。
就连躺在马车里的杜婧鸢都扶着腰下车,一瘸一拐的扭过来了。
就她走路那个姿势,别提多别扭好笑了。
赶一路实在是太饿了,每人一大碗,谁也不说话,倒是有点食不言寝不语的味道了。
镖局的人看了看薛沉鱼几个小姑娘大口吃饭,毫无架子的样子,也是由衷的佩服。
从出京以来,他们就一直追着运粮队,紧赶慢赶的,虽然说哪是为了得到运粮队伍的保护。
但那样的速度,别说几个小姑娘,就是有些没怎么出过远门的大老爷们都受不了,可她们几个小姑娘愣是一声没吭。
若是不说这几个都是京城里达官显贵家的贵女,还以为跟他们一样都是讨生活的人呢。
哪里知道她们竟这么能吃苦?
这有钱人家的孩子,跟大户人家的孩子还是有区别的。
镖局的人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眼中看见了佩服。
十月的岭南还没入秋呢,天气甚至还透着几分热意,蚊虫也不少。
吃过了饭,大家就打水洗漱了,玉竹在马车里熏了驱蚊的香,才请薛沉鱼她们上车。
该休息休息,该巡逻巡逻。
很快夜就深了。
分明赶了一天的路,应该很累才对。
可薛沉鱼却没什么睡意,和衣躺着,眼皮却跳了起来。
杜婧鸢却已经沉入了梦乡。
再看薛落雁,小丫头也睡着了。
“没事的,会好的。”薛沉鱼这么安慰着自己,也慢慢的睡了。
睡梦中,她莫名一脚踩空惊醒过来,睡意醒了大半。
这时候,又有人在马车的车厢上敲了一下。
她的睡意彻底没了,轻轻推开窗户,是秋华站在小窗外。
“姑娘,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三个字,足以说明一些问题了。
薛沉鱼点了下头,毫不犹豫把杜婧鸢和薛落雁都给摇醒了。
这两人都睡懵了,还想问为什么,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薛沉鱼捂住了嘴。
“别说话。”
上一刻还发懵的杜婧鸢和薛落雁,也一下都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