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寒山还是没能忍心将密令上那些冰冷的字眼亲口读出来。他与雷成礼多年挚友,明知对方什么也没有做错,还要承担如此恶果,那样残忍的话,他说不出口。
无言的将雷成礼扶起,寒山觉得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他踏进雷家的那一刻起,带给他们的只有灾难。
这一刻的雷成礼出奇的冷静,他踱着步子回到宽大的书桌后面坐下,挺直脊梁,甚至带上一抹微笑,“寒山兄,看来我那一点微不足道的猜测,成真了!”
最初在浊息中见到三道身影的真容时,雷成礼就产生了那个可怕的念头。三圣虽是灵兽之身修成正果,但既入弥纶界成圣,就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所在。七界之中一切生灵,都无法幻化成他们的模样,何况是浊陀界中的浊息呢?
答案只有一个,这三道生自浊陀界的怪物,与三圣有关!
“我绞尽脑汁,也无法将至高无上不可一世的三圣,与浊陀界中肮脏污秽的东西联系在一起。”雷成礼一次又一次扼杀自己的想法,他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被万千百姓尊崇敬仰的三圣,竟是甘愿坠入污泥中的卑劣小人。
“其实这一切并不难猜,”雷成礼翻动书案上一摞整齐摆放的宣纸,从底部抽出一张,那上面已经写好了字。
灵气!
在看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寒山的心猛的抽痛。他曾经无数次称赞过雷成礼的睿智,但同样,也是这份睿智最终害了他。
“不必再说下去了!”寒山想要阻止他,却被雷成礼拒绝。
“寒山兄,你知道我的,一向行事谨小慎微,就连说一句话,都要在心里掂量来掂量去,生怕说的不对不好,得罪了什么人。”雷成礼看着书房中挂着的“慎言”二字,露出一抹苦笑,“可是到头来,却没能落得善终。就这一次,唯这一次,你就让我说个痛快吧。”
物伤其类,寒山心中也不是滋味,他用灵力封住整间书房,保证他们之间说的每一个字都不会传出去。
“七界地脉枯竭,灵力缺损,是每个修炼者的噩梦。”说起灵力减少后的窘境,雷成礼倍感无力,“大家使出浑身解数,甚至用了一些‘非常’手段,只为得到那一点可怜的灵力,可谓是出尽百宝。就拿我来说,数次寻找无果后,竟听信了一个有方术士的话,在家中摆了招‘灵’大阵。后来才知道,他不过是想借机盗取钱财罢了。”
那一段荒唐可笑的经历,寒山听他说过不止一遍,心酸又无奈。
“那时候我就在想,身居弥纶界的三圣,是如何应对此事的呢?”雷成礼看向寒山,“想必闲来无事时,寒山兄也曾想过吧。”
“昊灵院诸事繁多,我却不大管。”寒山微微一笑,“与丁甲闲聊时,的确提起过。”
“是啊,”雷成礼也笑了,“当时你们也只是当做闲谈而已,可我却极认真的想过。”
那时的雷成礼着实因此烦恼了几日,他设身处地的为三圣着想,身居高位,七界之中多少事情等着他们处置,哪一件不用到灵力呢?如此大量的消耗,三圣又是如何补充的呢?
“我想不明白,于是就不再去想了。”此时想起那段经历,雷成礼亦觉头疼,“直至我在浊息中看到了那三道身影,产生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想法!”
浊陀界历来被七界所遗弃,原因只有一个,其中充斥的大量浊息会侵蚀人的皮肉骨骼,最终深入五脏六腑,害人性命。即便是修炼者,也不例外。
“可你我都清楚,灵气和浊息就像正邪一样,区别只在正反之间。曾经有人提出过,若能去除浊息中的‘毒’,或许也能向灵气一样被加以利用。关于这点,寒山兄你有何高见?”雷成礼很想听听寒山的想法。
“的确如此,”寒山点点头,“有人说这种想法异想天开,也有人说提出这个想法的人离经叛道,我却不以为然。只看赢尤,便知浊陀界不但可以有生命存活,且十分强大,甚至是前所未有。”
“没错,”雷成礼有些兴奋,“只要利用得当,浊息也可产生强大的力量,甚至片面的看来,不比灵气差!”
“只是,我曾翻阅一切可以找到的古籍,并无此种方法的记载,那……”寒山迟疑道,“三圣是如何找到相对的修炼途径,不但利用了浊息,还能全身而退的呢?”
这一点,雷成礼想过很多可能性,“起初我以为咱们找到利用浊息的方法,是因为没有你说的所谓记载,弥纶界有的而我们没有,也属正常。可后来我觉得不大可能,即便三圣找到了方法,也不会冒险亲自前往浊陀界,这太唐突了。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二人同时看向对方,从震惊到无法相信,最后回归平静。
“寒山兄,你来说吧!”多年的友谊,雷成礼看出了寒山所想。
嘴唇蠕动,干涩发苦,许久寒山才艰难的说道,“只有一种可能,三圣已经到了无路可退的境地,只能冒险一试,他们,他们并无什么方法!”
是的,一定是这样!雷成礼在看到那三道身影时,已经隐约想到了这一点,“那就让我将前因后果连起来,从头说起吧!”
七界灵力缺损,影响到所有修炼者,三圣也不例外。这种情况下,身居高位的他们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与雷成礼一样,起初三圣也曾试过许多法子收集灵气,但很快他们就发现,那么稀薄的灵气对于他们来说,杯水车薪,根本不够。
“于是,他们将视线转到了从未有人踏足过的浊陀界!”雷成礼神色越发阴沉,“那时赢尤刚刚被收服,三圣凭借着敏锐的觉察力,想到了利用那些浊息补充自身的亏损,于是在一番周密的计划后,他们冒天下之大不韪,闯入了赢尤曾经生活过的浊陀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