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一声轻笑传来。
赵氏皱眉看向顾昭：“你笑什么？”
顾昭没回她，转身去了柴房，拿到斧头，回到屋子后一言不发就往床上劈去。
等赵氏回过神来，好好地床已经被劈成了两半。
“啊啊啊啊啊！！！你个挨千刀的小贱蹄子，我跟你拼了！”
她冲向顾昭，半途中却被李建功拦住。
“别拦我，我要打死她！”
“放开，再不放开我连你一起打。”
在一片混乱中，顾昭清脆的声音特别清晰：“奶奶，他们睡过的床，咱们就别要了，我嫌脏。”
杨氏一愣，随即点头：“这样也好，那就别要了。”
顾昭拿着斧头在屋里巡视，跟抄家一样。
桌子，砍了；
碗，摔了；
篮子，撕了。
“啊啊啊啊啊！！！！”赵氏，疯了。
离开之前，顾昭还把屋子里的一根梁给砍了，她对着满脸狰狞的赵氏笑得甜美：“这根梁是前两年我去山上砍的，如今就留给你们当柴火烧吧。”
屋顶上的茅草片片落了下来，一片狼藉中，赵氏尖叫：“不可能，这是我家铁石去山上砍的。”
“你们毁了我们的东西，不赔钱就别想走！”
顾昭把目光转向一直不曾说话的刘铁石，笑意顿收，眸光转冷：“你说呢？”
两年前原主不过十二岁，她不懂告状，不懂拒绝，别人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这根房梁原本是杨奶奶让刘铁石上山砍的，却没想到刘铁石把这个任务交给年仅十二岁的她。
原主力气不够，只能拿着砍刀一点一点磨，而刘铁石则是在树荫下一边吃着杨奶奶给原主的果子，一边拿着棍子监督原主，只要她停下，等待她的就是劈天盖地的棍子。
傻娃乖巧懂事，不爱说话干得多吃得少，他不是多讨厌傻娃，而是因为他在傻娃身上体会到了权力的滋味。
一辈子唯唯诺诺的人在孩子面前直起了腰杆，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刘铁石脸色铁青，拉住赵氏：“让她们走。”
他虽不答，但在场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杨氏以为自己对刘铁石夫妇已经足够失望了，却没想到她还能更失望，她扶住闷痛的心口，似哭似笑又似讽刺：“这个亲真是断的好极了，好极了啊！”
“娘...”
“别叫我娘！”杨氏怒喝，“我已经不是你娘了，你也不用惺惺作态，日后碰着了面，跟你婆娘一样，叫我一声老太婆就是。”
刘铁石垂下头，讷讷动了动唇，不知道说什么。
顾昭扶着杨奶奶离开刘家，离开之前，她不忘朝李建功道谢：“李叔叔，谢谢你刚才的帮忙。”
李建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嗐，我也没做什么，你们等会儿要去哪，要是没地方住的话，不如先在我家待几天？”
“李建功！”李建功媳妇李氏忙上前拉住他，不好意思朝顾昭和杨氏道：“我们家有点乱，这会儿收拾起来怕是没那么快...”
杨氏明白她的意思，也没让他们为难，说道：“不用了，我和老头子以前在山脚那边还有一栋房子，虽然时间久破了点，但是既有厨房也有房间，收拾收拾也能住。”
“好，好。”李氏忙点头，随即有些不好意思道，“真是对不住了啊，这过两天修杰就回来了，我们那屋小...”
杨氏摆摆手：“不要紧，先顾着小孩没错，这天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去收拾了。”
“哎，哎，好，您慢点走啊。”
顾昭顺着杨氏的指引朝山脚走去，那边位于大山村边缘，偶尔会有野物跑出，已经过世的刘老爷爷从前是个猎户，为了方便打猎，就在山脚建了间屋子，如今正好方便顾昭和杨氏落脚。
许久没人住，屋子已经破败不堪。屋顶的茅草已经腐烂，长出了一层厚厚的青苔，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塌陷。
站在门前，顾昭问出憋了一路的问题：“...奶奶，您为什么会为了我跟他断亲？”
杨奶奶虽然一直对原主很好，但刘铁石却是她的亲生儿子，亲疏有别，在古代这样注重血缘关系的地方，顾昭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杨氏叹了口气：“有两个原因，其一，我和老刘一生坦荡，从未做过害人的事，也不能接受我生出的孩子是个畜生，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杨氏看向远方，好似看到了过去曾经发生的一幕幕，眼中闪过恐惧和绝望。
“奶奶？”
杨氏回过神来，拍拍顾昭的手：“还有一个原因，奶奶以前啊家里穷，也被父母卖了拉去配阴婚过，已经上轿，拜了堂，下一步就是把我的嘴缝上。”
“那么粗的针，挂着红彤彤的线，奶奶被人按着动弹不得，满心绝望的时候，是你娘救了我。”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若没有她，我早就死在那些人手中。”
“奶奶这辈子，最恨的就是配阴婚，毁了多少女子的性命，活生生的人啊，就那么给埋了。”
杨氏擦了擦脸上的泪：“娃儿别怕，奶奶会保护你的，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你要记得跟奶奶说，奶奶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找他算账。”
顾昭摇摇头，靠在杨氏怀里，声音坚定：“奶奶，如今我已经不傻了，以后我来保护你，您就好好享福吧。”
杨氏好笑地摸摸她的头：“好，有我娃儿保护奶奶，奶奶可得好好享福了。”
声音和蔼宠溺，但是明显不信。
顾昭也不着急，反正杨奶奶日后会知道的。
“奶奶，咱们进去吧。”
“嗯。”
顾昭松开手，先杨氏一步走到门前。
轻轻推开门，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屋子里的陈设也很简单，一张破旧的木床，一张摇摇欲坠的桌子，几把缺胳膊少腿的椅子，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阳光从缝隙中洒进来，照亮了屋里的尘埃。
另一边。
刘铁石一脸沉默坐在门槛上，站在旁边的赵氏难掩愤恨：“这下好了，十两银子没了，都怪那贱人，好端端的断什么亲。”
“傻娃不是喜欢光宗吗？等光宗回来，让他好好教训傻娃一顿。”
说着说着，赵氏忽然笑了声：“不过她们祖孙俩一老一小的，又没什么东西吃，肯定过不了几天就要回来向我们求饶。”
“到时候一定要让她们跪着求我认错，我才让她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