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开看了眼，生平第一次对这个一惊一乍的弟弟说了重话。
“闭嘴！”
发来短信的机构不是贺嘉佑之前找的那家，短信里明明白白写着两人存在亲缘关系。
贺嘉佑以为贺璟川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哽咽着和他说福利院的事情，贺璟川一个字也听不进去，直接挂了电话。
被挂电话的贺嘉佑悲恸不已，趴在桌上大哭。
“谁的电话？”谢芳礼问。
她很少见到贺璟川这种样子，作为贺家的长子，贺氏集团掌权人，贺璟川一向懂得控制情绪。
“没什么，员工犯了点事。”贺璟川尽量沉住气，搪塞过去。
之前秦沐沐的鉴定结果出过问题，可见医疗机构并不靠谱。
半场开香槟这种事情只会发生在贺嘉佑身上，断不可能发生在贺璟川身上。
谢芳礼不疑有他，盯着姜眠又看了一会儿，才抽空提点贺璟川几句。
“人人都会犯错，得饶人处且饶人，小川，你不要过于苛责他人。”
当年贺家发生那种不幸之事，贺家做出种种猜测，从政的长辈担心是自己的政敌所为，从商的长辈担心是自己的对手所为，纷纷自责不已。
也有人猜测本来佣人想抱走的是贺嘉佑，因为他拽着粉色小衣服不松手，所以他的双胞胎姐姐才穿了蓝色的小衣服。
真相如何，已无从考证。
谢芳礼说这番话，也是担心贺璟川会再次招惹祸患。
贺璟川不走心地“嗯”了一声，投向姜眠的目光不再克制，一瞬不瞬，明目张胆。
每隔几秒，他会扫一眼桌上的手机。
这让认定姜眠就是贺嘉乐的谢芳礼也跟着紧张，小声嘟囔道：“这结果怎么还不出来？”
外面的员工陆陆续续下班，姜眠手头的工作也做的差不多了。
她抬眸看向小会议室，那两道目光似乎更炽热了，尤其是贺璟川的眼神。
姜眠手心微微有点出汗，迅速收回视线，握着笔在白纸上乱画。
她会是贺璟川的妹妹吗？会是那个幸运儿吗？
如果是，她的人生简直运气爆棚，在一张彩票即将作废之时，又中了另一张大乐透。
如果不是，也合乎常理，毕竟中大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她好歹中过一次。
虽然这么安慰自己，但划破的纸张还是暴露了她此刻忐忑不安的心情。
她好想中那张名为亲情的彩票啊，哪怕只是普通家庭也行。
她真的好想有家人。
二十分钟后，另外两条短信也抵达贺璟川手机，结果一致，有亲缘关系。
此刻，沉稳内敛的贺璟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甚至无法顾及谢芳礼的身体。
“奶奶，是妹妹，她就是乐乐。”他的嗓音在颤抖：“结果出来了，她就是妹妹。”
谢芳礼已经哭哭停停激动了六个小时，这会儿知晓意料之中的真相，比他淡定许多，拍拍他的肩膀。
“你先坐着消化一会，我去找乐乐。”
谢芳礼小跑到姜眠身边的时候，她还在纸上乱涂乱画，周围一圈同事出外勤的出外勤，下班的下班，就剩下她独自一人。
“哎呦，乐乐，可算找到你了。”谢芳礼一把抱住她。
老人身上有淡淡的檀香袭来，她的怀抱比她的手掌更温暖，姜眠的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大颗大颗往下掉。
几秒后，她微微抽离，抬起湿漉漉的脸，抽抽噎噎地问：“会，会不会，搞错了？”
真的吗？她真的有家人了？
不是在做梦吧？
“没搞错！不可能会搞错！”谢芳礼语气笃定：“就算他们检测错了，奶奶我还能看错！”
她抽了两张纸帮姜眠擦眼泪：“孩子，这些年让你受苦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只要能找到家人，受这点苦又算什么？
她已经比很多人幸运了，姜眠哭到说不出话来，一个劲地摇头。
会议室里，贺璟川坐了许久才平复好心情，给贺嘉佑打去电话。
是他的助理接的。
“佑哥他情绪太激动，哭晕过去了，已经送到医院。”助理的情绪也有点低落：“中间醒过来一次，医生给他打了安定，又睡过去了。”
贺璟川能理解贺嘉佑的心情，揉了揉酸涩的眼眶：“他醒来转告他，乐乐……还活着，我找到新的线索了。”
本来想告诉贺嘉佑实情，怕他又激动地晕过去，所以贺璟川打算见面再说。
挂断电话，他站起身，系上西装最上面那颗纽扣，整理好衣袖，昂首阔步走出会议室，去见他失散多年的妹妹。
……
第二天是周六，下午，恋综要在心动小屋外面的花园里拍摄宣传海报。
姜眠顶着微肿的眼睛出现，即便贺璟川请来的化妆师花了一上午的时间，也没能解决她眼睛肿的问题，黑眼圈倒是遮的差不多了。
昨晚她没有回心动小屋，跟着贺璟川和谢芳礼去了贺家在松城的别墅。
佣人做了一大桌子菜，谢芳礼一边给姜眠夹菜，一边询问她过去的生活。
问及婚姻状况时，姜眠按照贺璟川私下叮嘱的模板回答单身未婚。
理由是不希望长辈们担心。
她不知道谢芳礼是周泽序的奶奶，只知道是已故奶奶的老姐妹，同样也出生豪门世家。
他们一直聊到很晚。
期间，姜眠和谢芳礼哭了多次，贺璟川也时不时红了眼眶。
早上三人见面时，眼睛都肿着，知道姜眠下午要去拍宣传照，谢芳礼本来还想跟着去。
老人家一看昨晚就没睡好，兄妹俩费了不少口舌才把她劝住，让她先睡一觉补充体力。
“你眼睛怎么了？哭肿的吗？”林妍以为她昨晚和周泽序在一起，自行脑补道：“不会是昨晚和周总干柴烈火，战况激烈，所以……”
说实话，从昨晚认亲到现在，周泽序这个人只在姜眠脑子里出现过一次，也就是贺璟川提起的时候。
有了亲情，爱情好像没那么重要了。
“不是，电影太感人，看哭了。”
“真的假的？”林妍不太满意：“你们两个成年人独处一室，什么都没发生吗？就看电影？”
话落，周泽序面无表情从她们身侧路过，什么也没说。
他那只插在西裤口袋里的手紧紧握成一个拳头，心情难以言喻。
昨晚他在直播间守到半夜，姜眠始终没回来，韩琛也没回来。
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吗？连这两三天都等不及了吗？
就不怕他反悔，不去领离婚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