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随了我聪明
秀莲这一哭，不少人都愣住了，她过了会也觉得不好意思，赶紧偏过身不想让别人看见。
她太高兴了，两年前绝对想不到会有今日，二麦第一次跳上床跟她说要去上学，秀莲还以为她在开玩笑。
“去去去，你上什么学？”
饭吃不饱还上学？
现在家也分了，她跟毛三都有工作了，孩子们也都上学了。
就好像有人专门给她编织的一个梦，跟原先截然相反的生活，这是她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秀莲很快止住哭声，这大好的日子怎么能哭？她的好姐妹满福娘赶紧站到旁边挡着别人，“秀莲就是太高兴了，我们二麦真争气。”
是啊，怎么不争气呢？
短短两年时间，那个瘦的跟豆芽菜一样，整天在地里跑的小姑娘，每一步都走得格外稳健，在大家质疑的目光当中一步一步往上爬。
以前是长在贫瘠山林间的瘦弱小树，现在不知不觉已经长成了梧桐，都快栖上凤凰了。
“二麦是真了不得，咱们村好不容易出的文曲星。”
“是啊，这孩子去年上报纸，我就知道她以后指定了不得，秀莲，以后有的你高兴的，这才刚开始。”
教过二麦的老师此时都觉得有荣与焉，两年念完了别人5年，还考上了市里最好的学校。
二麦正在公社帮鱼头帆组装一些小玩意，谁也没想到她真的能干好，鱼头帆刚开始只是碍于面子让她试试，做好要是弄坏自己掏钱赔一个的想法。
没想到这丫头居然还真做出来了。
她这些天每日到公社帮着拧螺丝，回到家手上都沾满了机油，黑乎乎的要洗好久才干净。
这怎么可能瞒得过秀莲，她妈天天眯着眼睛盯着他们父女俩，估计再有些日子就瞒不过了。
刚装好一个，水生知道她在这，冲进来叫她。
“怎么了？”
水生已经得到消息，胸腔里充斥着高兴，急忙忙跑过来，咽咽口水，“你考上一高了！”
之前那些藏在深处的自卑，在这种跟潮水一般扑涌过来的高兴当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知被拍到了何处。
两人说一句有过命的交情都不为过，是二麦从队里偷番薯救了他一命，这是他从小玩到大的玩伴，是他最好的朋友，水生现在只为她开心。
“真的？”
“真的，老师已经到你们家了。”
鱼头帆也从后面的房间出来，一听二麦考上了一高，眼睛都瞪大了，不停拍手说他侄女真厉害，把自行车借给水生让他们赶紧回家。
“你爸要是摆喜酒记得过来叫我，叔给你包个大红包！”
水生骑上自行车带上二麦快速回去，驶进她家的巷子里就看见门口围满了人，大家发现二麦回来，还笑着叫她状元郎。
“哎呦，咱们的状元郎可终于回来了！”
“咱们村的文曲星，文文快过去摸摸你二麦姐的手，你要跟她多学习知道不？”
二麦下了车后被大家拉着站在门口，秀莲正在屋里跟老校长还有老师说话，听见她回来了赶紧到门口。
“……妈”
“哎”
母女俩都红了眼眶，这虽说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段，未来还不知道有多少关卡要过，不过秀莲还是高兴。
毛三咧着嘴笑，出来把她们拉进去。
这么大的事，村里几个老头子怎么可能不在，二伯公家的玄孙还不到一岁，此时也专门抱过来看热闹。
良生媳妇儿抱着孙子，她以前就看出来毛三家这俩丫头不是简单人，她们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莲花村，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塞到二麦手里。
“拿着，让我们家也沾沾喜气。”
满福娘跟几个经常来秀莲家听电台的，知道秀莲今天肯定顾不上，现在都过来帮着应酬。
“哪有这么个沾喜气法的？真想沾喜气等秀莲买糖回来给大家分。”
秀莲跟满福娘是一样的想法，怎么突然给孩子塞红包了？
两人连连摆手，良生媳妇抱着孙子往后退，“就是一个意头，又没多少钱。”
跟过年红包一样讲究个意头，村长媳妇回家换了身衣服也赶了过来，跟良生媳妇儿一样赶紧往二麦手里塞了个红包。
“对对对，讨个吉利，赶紧拿着。”
除了刚开始叫的那声妈，进了屋后二麦根本没能靠近她妈一步，两人被分隔开，身边都各自围满了人，院子里、院子外到处都是过来到道喜跟看热闹的人。
家里桌子不够用，有邻居把自家的饭桌都抬出来摆满院子，毛四坐在里面那桌，一直在笑。
“我就知道我们二麦指定行，随了我聪明！”
毛三被几个老头子拉着，他今天下午嘴角就没下来过，被人夸也只嘿嘿笑，“还好我家二麦不随我。”
有财叔也回来了，特意回屋把手脚洗干净换上新衣服，现在正坐在毛三旁边，两人脸上如出一辙的笑容，“高兴还能不高兴，今天都别走了，留下来吃饭！”
秀莲一年前就打算好了，闺女要考上指定要摆个席面，粮票肉票攒了一年多，家里其他东西也齐全。
“对对对，都留下来。”
不过今天时间有些晚，现在去黑市买肉都买不到好的，最后秀莲便决定今晚先熬个糖粥，谁都能来喝，明日再摆席面。
“三哥嫂子，快出来！”
鱼头帆在二麦回去后没忍住，打发人买了几挂鞭炮直接扛着跑来。
毛四听见熟悉的声音，都来不及细想鱼头帆什么时候跟三哥感情这么好了，手里就被塞了一盒火柴。
“嫂子炮挂哪，还是就在门口放？”
秀莲整个下午都云里雾里的，只顾着笑了，差点忘了这茬，一拍大腿，“多少钱我给你，就挂在这儿，一起放！”
一起放声音才响。
“什么钱？二麦是我侄女，就几挂鞭炮，嫂子，你太跟我见外了！”
直接把几挂鞭炮拆开从墙头放下去，毛四被指挥着干活，身边围满了叽叽喳喳过来看热闹的孩子，过一会才反应过来，“……什么时候成你侄女了？”
“你还跟我这么见外，你侄女不就是我侄女？来来来都站远点啊，被炮崩了我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