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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新世界的第一百八十天

身为吉尔伽美什的从者,小次郎与天草是死是活,按理来说,吉尔伽美什是知道的。

可那是属于正常情况下,离开御主前往其它城市,从者们的魔力链接变得薄弱,吉尔伽美什也无法确定现在的小次郎与天草是死是活。

得到贤王的许可,莫研研没有立刻出发,而是去迦勒底大使馆等待出去收割小麦的藤丸立香等人回来。

是的,在莫研研陷入文字旋涡与公务海洋时,其余人处理的工作显得那么有意思且简单。

比如,处理个邻里邻居之间的吵闹调解问题都能闹出什么复杂又让人八卦的狗血家庭伦理剧。

又比如,去割羊毛,结果不仅打来袭击的魔兽还遇见了什么地底人与乌鲁克居民的跨种族恋爱。

又又比如,去陪小孩子们玩,不仅得到了钱,还遇见了地下迷宫一样的下水道内的幽灵群,进行了一番灵异大冒险。

当时听他们汇报工作的莫研研和吉尔伽美什一愣一愣的,在迦勒底时就经常遇见这种有趣又无语还让人心累的各种新奇活动的莫研研还能忍住,而吉尔伽美什好几次都忍不住往神塔外飘去一个故作不在意的眼神,明显是期待迦勒底其他人带来今天的新汇报。

考虑到这次出去会需要好几天,莫研研打算亲自看一眼队员们,再出发去埃里都。

等了好一会,一直没见到人回来,没什么多余闲空时间的莫研研站起来,打算去他们今天工作的地方寻找迦勒底其他人的身影。

“新鲜的蔬果,摄政官大人,您要尝一尝吗?”路边的店家热情招待着。

“来一个。”看了一眼水灵灵的果子们,莫研研忽然想尝一个,右手拿过一个果子,抬手将左手伸向挂在腰上的钱袋子中,摸出了钱,“给你。”

“不、不、不!我怎么能收您的钱呢?!”店家疯狂摇头想要拒绝,莫研研直接将钱放在他面前瓜果的地毯上,咬了一口汁水充沛的鲜红果子,点头笑着夸赞,“非常好吃,谢谢推荐。”

“能得到大人的赞赏,才我的荣幸!”店家深褐色的肌肤也挡不住他不好意思的脸红,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硬是又塞了几个果子给莫研研。

作为贤王这段是时间工作的助手,莫研研得到了一个摄政官的职位,作为吉尔伽美什王的部下,给予的信物是耳朵上戴着的一对红宝石金耳环和对应的红宝石金项链。

戴着极为有特色,明显是王室才能佩戴的首饰,丝绸一样光泽顺滑的黑夜长发,身穿红色裹胸露肚脐长裙的苏美尔风格服饰的美丽摄政官大人。

加上这段时间的活跃,即便是没有见过莫研研本人,还是会被轻而易举的认出来。

吃了果子的莫研研没有打扰大家的意思,却扛不住有好奇她这位摄政官的民众们不断凑上来。

只要没有恶意,莫研研其实很少会对他人露出冷意的表情,因为温和的笑容往往能让她在任何情况下都无往不利。

因此,就造就了莫研研走到哪里,都被众星拱月的打招呼,塞各种东西给她。

“摄政官大人,您真是我见过最美的姑娘。”,头顶被一位花店奶奶戴上了一圈红色艳丽的花环,像是戴上了鲜红夺目的花冠,华丽热烈又美艳,被花店奶奶夸了又夸,“真是一位比花朵娇艳,比太阳都明亮的姑娘,长发也如黑夜一样的云朵,阳光下像是披上了金辉,真是美啊~”

莫研研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夸过:“...倒不至于说的这么夸张。我、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长的好,可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热烈单纯的夸赞过容貌,即便是厚脸皮的莫研研也忍不住落荒而逃了。

从小到大,莫研研身边只有两种人。

带着恶意贪恋她外貌的人,被她吸引完全忘却她外貌的人。

时间长了,莫研研偶尔会得意于能利用容貌外表欺骗那些恶魔,能有机会将那些家伙送入地狱是件好事。但更多的时候,莫研研其实不喜欢她的脸。

莫研研的外貌,带来更多是不可控制的危险,若是她没有能力保护自己,那么这张脸会把她带入真正的人间地狱。

可即便是莫研研,偶尔也会疲于应对外貌带来的恶意与贪婪,会厌恶她自己的脸,却又因为脸能给她带来一定的利用价值而不舍得自我毁掉。

不舍利益,又不愿接受更多的恶意。

莫研研在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矛盾的她自己。

美丽的皮囊之下,是丑陋又恶臭的灵魂。

莫研研冷漠的审视着这样的自己,完全喜欢不起来。

可能正是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多丑陋的人,莫研研完全不会觉得自己值得被爱,她从来没有被真正的,豪无所顾忌的被爱过。

因为从来没有过,所以,莫研研不相信别人对自己的爱。

莫研研不断的考验着那些人的爱,冷眼看他们忍受不了而离开。

一次又一次,那些人更爱自己,所以最后都会无法忍受莫研研给他们带来的痛苦,最终退缩。

这是当然的,会爱自己的人,无法理解莫研研,更无法理解到不爱她自己的莫研研的想法。

其实,莫研研想要信任他们。

她的内心隐藏着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过的期待。

莫研研内心期待着,有人能真正的跨越试炼,来到她面前,带给她毫无顾忌毫无保留的爱。

可是...

知己难得,没有人能理解莫研研,偏偏莫研研能冷眼看穿他们的内心,看穿他们内心最卑劣无耻到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一面。

没有人跨过那道看似简单的小沟渠,没有一个人能获得莫研研的信任。

走在烈日之下,莫研研久违的感到内心坚硬的冰...融化了。

很奇怪,那个花店奶奶的短短几句话,竟然得到了莫研研的信任。

她相信了花店奶奶的话,她相信花店奶奶是真心认为她很漂亮。

“...真是的,要是换个时代...”

青梅米诺和花店奶奶都是那种不习惯说谎的温柔之人,真诚的话语,单纯坦率的眼神,温柔包容的性格,是莫研研希望的最佳伴侣人选。

玛修太过单纯,更接近孩子这个身份,而非平辈的身份,所以玛修真诚相待莫研研,莫研研却从未有过发展爱恋情感的想法。

要是在现代遇见花店奶奶那样成熟包容的人,莫研研或许会无视年龄、性别、身份,只要能与花店奶奶相伴一生,女儿、孙女、恋爱、邻居、朋友、灵魂伴侣,莫研研会毫不犹豫的成为花店奶奶想要她成为的任何人。

年龄、外貌、身份、财富都不是莫研研的择偶标准,她需要的是那个人值得她全心的信任。

“...真傻,我愿意,对方也不会愿意。”露出了无奈的笑,莫研研不觉得她有能得到回应的幸运。

自言自语的回答了自己,停下脚步的莫研研回过神,眼角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沉默老人。

老人枯瘦的身体靠在土墙上,怀里抱着一根枯木手杖,浑身散发着死寂的味道。

墙角的老人坐在阴影里,察觉到莫研研看过来的眼神,黑色斗篷下的枯瘦布满皱纹的脸微微抬起,眼睛在阴影下看向金色阳光下停下脚步的美丽身影。

阴影里的老人,金色阳光下的丽人。

布满死寂的无波双眼,金色阳光下的平静双眸。

好似完全不同的世界,却又确确实实存在在同一个世界内。

硕大的红宝石耳环微微晃动,黑色的发丝编成辫子,没有编进去的黑色碎发在空气中微微飘动,白皙富有生命力的肌肤在黑色发丝、红色宝石、金色黄金的衬托下带着一种清透玉质感。

红色裙摆下是一双穿着金丝手工编制凉鞋的脚,秀气的脚趾肌肤更加透明白皙,踩着满地的黄土灰尘,自灿烂璀璨的阳光之下走入阴冷灰暗的阴影之中。

“您在这里干什么?”

“......”

“有住的地方吗?”

“......”

“我提供一个工作,报酬是一日两餐加上住宿,安心,工作能容很简单,简单到您的生活不会出现任何变化。要去吗?”

“...带路。”

老人的嗓音干涩低沉,像是从冥界传来的声音。

莫研研站起来带路,老人站起来,脚步稳健的跟着莫研研前往北区防线,在距离防御战线不远不近的位置给老人安排了工作。

如莫研研所说,很简单的工作,老人只需要坐在原地看着烧火的炉子,给人提供清洗伤口、饮用的热水,连柴火和灌水都不需要老人去准备,只需要坐在原地看火添柴。

这工作唯一不好的地方,就在于大热天的烧火太热,还很枯燥。

安排好一切,临走之前...

这次是老人先开口询问:“为什么要给我准备这些?”

莫研研看了老人一会,老人也看向她。

“你看起来不是需要怜悯的人,也没有绝望,你很平静。”莫研研想了想,觉得这话没头没脑,又解释道:“你有自己的尊严,而我的工作是维护好乌鲁克人民的生活。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原来如此。”接受了这个解释,老人也接受了这份工作,“委托我接下了。”

“作为交换,听我三句劝告。”

“不可对心怀仇恨之人表示理解。”

“不可对心怀愉悦之人表示认同。”

“不可对身处痛苦之人表示赞赏。”

“对神谈论人道,才是愚蠢之举。”

“什...?!”惊愕之余,莫研研并不需要多久的思考,两秒之后,放弃追问对方的底细,语气恭敬询问,“多谢劝告。我该如何称呼您?”

“你可以称呼老夫为朱苏德拉。”

“朱苏德拉老先生,感谢您的劝告。...您的情报非常珍贵,我没有更多了,这些还请收下。”非常想做更多感谢对方的事情,但根据之前的行动观察,莫研研觉得老人可能不需要她认为的更多回报,想了想,莫研研把除了礼装卡外唯一属于她的东西从腰上取下来。

莫研研试图将钱袋子塞给老人,老人看穿莫研研的想法,抬手收下女孩的感激。

“无需停留,你还有需要前往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