咩时君嗫嚅半天,道:“我今天……我今天……不该……跟你发脾气……”
咩时君越说声音越小。
落清为了听清他说的话,只能靠的更近一点。
落清凝眉思索半晌,才明白过来咩时君说的是什么。
许是娇养惯了,咩时君似乎不太喜欢对人道歉。
咩时君补充道:“我不是说……反正……”
落清笑着打断他:“你我婚后就是夫妻,小殿下不必如此拘谨的。
“小殿下不高兴是应该的,换成是我,我也会不高兴。”
咩时君抬眼看落清:“你、你,他们经常这样欺负你吗?”
落清挑眉:“这哪儿算欺负啊,小殿下刚才也看见了,我也反击回去了,不是么?”
咩时君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可是,王姐身边的臣子,都很好啊。
落清提了裙子,拉着咩时君往前走:“光顾着走了,忘记看灯了,小殿下可有什么想吃的?”
——
中秋宫宴依旧是推杯换盏,过得飞快。
转眼到了桓殊戚凯旋而归的日子。
落清带了人前去迎接。
对桓殊戚来说,回来的路,远比去的路忐忑。
不是忐忑别的,是忐忑滢滢对他的感情。
南诏要与大晋联姻的事情迅速传遍了大晋。
一路上,桓殊戚也听到了些消息。
他第一反应是,滢滢愿不愿意。
转念一想,没有人能逼滢滢做她不想做的事情。
他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好。
他该为滢滢高兴才是。
可是私心作祟,让他高兴不起来。
尽管这一仗打得十分顺利漂亮,可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明明本不是他能奢想的,他还是控制不住地难受。
直到见到了落清。
落清依旧是穿着那身紫色官服,意气风发:“桓将军,一路多有辛苦。”
一路上心中的沉郁顿时一扫而尽。
他觉得,不管滢滢和谁成亲,只要她开心就好。
他还能见到滢滢就好。
桓殊戚也笑着回应。
落清规矩客气,似乎只是奉陛下之命。
对于离开之前她说的那句话,似乎半点不记得。
桓殊戚在落清看不见的地方笑了。
不管怎么样,见到滢滢已是万幸。
他怎敢再奢求旁的呢?
进了宫,回禀过陛下。
柳承民大乐,赏了桓殊戚些东西。
出宫看天色,已是晌午过后。
两人骑马并行,桓殊戚正要说点什么。
落清道:“冠军侯,今晚我在家中摆酒,可否赏个脸来喝?”
桓殊戚受宠若惊:“不敢、不敢,滢滢相邀,怎敢拒绝?”
落清牵着缰绳,笑着看向他:“今晚就你我二人,明日我和桃子他们在鹤中楼设宴,庆你凯旋,莫忘了约定!”
说罢,落清打马便走,留下桓殊戚一个人心慌。
——
天色未晚,桓殊戚就如约而至。
开门的是落清。
落清一开门,还没见桓殊戚本人,却见一个巨大的箱子挡住了视线。
落清歪歪头,试图寻找桓殊戚。
桓殊戚从箱子后面探出头来,脸上红红的。
落清忙让道:“小戚!快些进来。”
桓殊戚闪身进来,将箱子放到院子里的石桌上。
不等落清询问,桓殊戚就道:“这是……这是我之前六年,一路上遇到的新奇玩意,看到了,觉得适合滢滢,就……就买下来了。”
生怕落清拒绝似的,桓殊戚赶紧补充道:“滢滢要是拒绝,我是真不知该往哪里放好了……”
落清噗嗤笑出声来:“那我谢过冠军侯了,不过冠军侯也得帮我抬到屋里去,我是个文官,可没那么大蛮力。”
“是、是……”桓殊戚紧张地挠头,立刻搬起箱子,两三步搬到了落清屋内。
在落清屋内,他一直低着头,不敢乱看。
落清有意逗他:“小戚坐吧。”
“啊?”桓殊戚吓了一跳,这可是滢滢的闺房。
“我和松晖这么多年好友,以前松晖去得我的闺房,怎么今日就坐不得了?”落清挑眉,忍了笑意。
其实,他以前也不敢去落清闺房。
唯一一次,是他从军前一夜,给落清送黑不溜秋去。
那次还是低垂着眼底。
“滢滢,我……不敢、不敢……”桓殊戚手足无措,哪还有半点将军样子。
落清偷偷笑够了,不再逗他:“我们走吧,去外面厅堂。”
厅堂就是上次桓殊戚来过的样子。
依旧是那样的文雅朴素。
桌子上早已摆好了酒菜。
“吟宣和师叔他们今日去寻隔壁安安了,今日只有你我二人,好好叙旧。”落清笑吟吟坐下,“小戚不必拘束。”
桓殊戚大马金刀地坐下,才想起来重要的事情。
他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和一封信:“滢滢,这次平叛剑南,回来路上,我向陛下报过,自己快马加鞭,去了趟江夏,找到了璟明。
“时间紧急,璟明只有这方帕子和信给你。”
落清接过帕子和信,还没打开,就红了眼睛。
想起来了他刚回来不久,他答应她去江夏,替她看璟明。
当时她就没放在心上,没想到他真的做到了。
日日思念着璟明,如今近乡情怯,落清反而不敢打开信了。
桓殊戚怕自己影响落清看信,就背过身去。
落清颤抖着手,打开了信。
上面写了璟明这几个月在江夏的见闻。
璟明的生活很美满,日子越过越好,还将要成亲了。
婚期定在三个月后。
璟明还说到时候会给滢滢寄东西。
以及她也很想念滢滢。
纸短情长,信看完,已经被落清的泪水打湿。
听到啜泣声,桓殊戚忍不住回头,抬手用袖子替落清拭泪。
落清直接扑到他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送璟明走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多豁达,实际上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但是她去不了江夏,也不能阻止璟明去江夏。
江夏绣艺闻名天下,去那里,对璟明的绣楼会更好。
一别多年,挚友难见。
唯有隔几个月一回的书信,聊表情衷。
桓殊戚浑身僵住了。
其实,小时候他经常这么抱着落清安慰。
只是长大后,男女有别 他不敢逾越。
怀中人哭的伤心,桓殊戚心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