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行本来以为这些商务男女对雪的反应会小一点，没想到王舒竹专门跑到窗户边，弯腰跪坐在沙发上，一脸憧憬的看着越来越大的雪花。
身体正好形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男人看雪的少，余光几乎都在飘着王舒竹。
“我是粤东人，那边温度常年10度以上，我是工作后才真正见过雪的，所以特别珍惜。”
王舒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施小平笑着说道：“长安一下雪就好像回到了古代，这是一座很有味道的城市，王经理接任我的位置以后，相信会很快爱上长安的人和风景。”
杨天行心想还无意中了解到了深通中层的干部变动，施小平换成了王舒竹，不知道对张立业有什么影响。
深通公司的副总经理许志洲、长安市总经理施小平，总经理助理王舒竹都属于深通快递的中高层，张立业是加盟商，拥有独立的人事权和经济权，他和深通更像是合作关系。
加盟商和母公司是一体的，又是分割的，主要看利益是否一致。
不一会儿到了吃饭时间，各桌都准备坐上去，杨天行也不打算回大学生代理那一桌，索性让服务员加一张椅子过来。
主桌的位置够大，多一个人也不会觉得挤，张立业开玩笑的说道：“你小子每次的脸皮都能让我重新认识，是不是看王助理长的漂亮，所以非要挤在这里。”
张立业一是拿杨天行开涮活跃一下气氛，二是讨好一下新上司王舒竹，虽然他这个加盟商属于个人山头，不过维持好关系总是不错的。
杨天行哪里会怕开玩笑，他回应道：“王小姐漂亮是一个方面，另外许总和施总如果想了解校园代理方面的情况，我坐在这里方便回答。”
许志洲看了杨天行一眼，赞同的说道：“小杨说的不错，我们这桌确实需要一个校园销售代表。”
酒宴开始后，主桌热闹的推杯换盏，快递员那一桌喧嚣杂吵。
大学代理那一桌冷冷清清的吃饭喝汤，偶尔才会问一句“你认不认识你们学校xx系的xxx啊。”得到否认的答案，就再次冷清下来。
酒过三巡，气氛逐渐热络，许志洲咳嗽一声，主桌逐渐安静下来，这是要说正事了。
“老张，上次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杨天行不知道什么事情，看向张立业。
张立业放下筷子，一脸诚恳的说道：“实不相瞒，许总，施总，王助理，实不相瞒，长安区分公司非常想承担这次业务，但是我们最近真的没有足够的人手，我现在自己都得经常开车出去拉货。”
许志洲和施小平对视一眼，许志洲的脸色很平静：“没关系，主要因为这个港资电子加工厂就在长安区，再加上我们深通有开发香港市场的需求，所以才决定帮忙的。”
说到这里，许志洲还笑了一下：“那没事，我们在想想其他办法，今晚先喝酒。”
许志洲提杯，其他人都跟着站起来，杨天行跟着喝了几杯，又敬了几杯，然后返回大学生代理那桌，认真和每个人人做了自我介绍。
包厢里这么多人，电热器空调也一直没关，再加上喝酒，气温马上涨起来，每个人脸上都红扑扑的，杨天行看到张立业出去透气，他也放下酒杯跟了出去。
外面的大雪还在一直下着，扑面而来的冷风让他打了个冷颤。
张立业转过头看到是杨天行，递了支烟过来：“里面闷的流汗。”
杨天行点点头：“谁说不是呢。”
两人就蹲在酒店的台阶上抽烟，看着雪花落在地上慢慢融化。
“张经理，刚才许总说的什么港资电子加工厂的业务？”
张立业瞥了杨天行一眼：“怎么，你感兴趣了？”
杨天行“嘿嘿”一笑：“我纯粹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你不想讲就算了。”
杨天行一是真的好奇这个业务，二是曾经在回老家的路上遇见那个开跑车的香港美女赵清浔，她当时留下的地址就是一个电子加工厂。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张立业熄灭烟头：“长安经济开发区有个电子产品加工厂，据说是香港挺有名一个财团的下属企业，他们近期想委托深通公司包揽快递业务。”
“那不也挺好的，人家也不差钱。”
杨天行说道。
张立业摇摇头：“你懂啥，以前这家企业的合作对象是顺风，你知道为什么顺风突然终止合作吗？”
杨天行摇摇头。
“香港那边正在闹非典型呼吸道疾病，我们的快递员都不愿意接那边的快递，命比钱要紧啊，兄弟！”
张立业拍了拍杨天行的肩膀，转身回了包厢，留杨天行一个人看着满头飞舞的雪花在昏黄的路灯下肆意飞舞，他眼神坚毅深邃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突然，手机“滴”的来了条短信。
“小杨，长安下雪了，真漂亮啊。”
杨天行看了一眼，直接把手机放进兜里。
吃完饭还有下半场活动，所有人去二楼KtV唱歌。
这个KtV房间也很大，一排大沙发围在墙角黑乎乎的一片，只有闪烁的飞碟灯晃动着五颜六色的霓虹，有个人正在唱邓丽君的《又见炊烟》，声音还蛮好听的，居然是王舒竹。
她一边唱一边晃动着身体，脚步正好踩在每个音点上。
杨天行摸到沙发上坐下来，旁边挨着吴强，他正盯着王舒竹的背影入迷，杨天行笑嘻嘻的说道：“强哥，你这样盯着别的女人，嫂子不会吃醋吗？”
“去去去，小孩子懂个屁。”
吴强被拆穿有些不好意思，不一会儿包间的门被打开，几十个穿着制服的女孩鱼贯而入。
“张经理今天是下血本了啊。”
杨天行有点吃惊，这些明显是陪着唱歌的女孩，看样子居然是见者有份。
吴强走上去牵过来一个，还对着杨天行说道：“你赶紧上去啊，不然漂亮的都被别人抢去了，先吼几嗓子一会我们去楼上蒸个桑拿。”
这明显就是一套流程，看来桑拿也不是啥正经桑拿，不过杨天行拒绝了。
他又不缺女人。
吴强点点头说道：“老张说你在学校养了很多漂亮小姑娘，原来我还不信，现在看来都是真的。”
于是吴强也不再劝了，自己玩自己的。
这些女孩进来之后，王舒竹就拎包自己先离开了，看来是对这些应酬潜规则很熟悉。
不一会，张立业和许志洲他们一起离开了KtV，应该就是去蒸桑拿了，杨天行看了旁边一眼，陪唱的女孩苦兮兮的对吴强说道：“大哥别摸了，唱会歌吧。”
杨天行“哈哈”一笑，站起来告辞离开，回到学校门口，杨天行头发眉毛上都是雪花，有些化成水，有些凝结成冰。
他刚要走进学校里，突然想起一件事，一抬手上了辆出租车直奔交大。
交大现在也完全是银装素裹一片白茫茫的世界，杨天行直接来到小知了宿舍楼下，看着已经有些厚度的雪花，他左瞅右瞅没看见合适的工具，干脆蹲下直接把手插进雪里。
一股深入骨髓的冰凉顺着手指传遍全身，杨天行恶狠狠的咬着烟头在心里骂到：“渣男当到老子这个份上也是太失败了。”
于是，寂静的交大女生宿舍前面，一个身影吭哧吭哧的堆了半天的雪人，半个小时后杨天行拿起电话：“给你三分钟，快点下楼，要不然老子就走了。”
“唔～小杨，这么晚了，什么事啊，我都睡着了。”
谭知知的声音闷闷的，像是刚刚醒过来。
“看雪人。”
杨天行轻轻吐出三个字，电话那边突然安静了一小会，然后就是一顿鸡飞狗跳的声音，穿衣服，下床，跑动的声音。
这可能是谭知知十八年来下楼最快的一次，直到看到宿舍外的两个“雪人”才停下脚步。
一个是真的雪人，丑丑的，小脑袋，大肚子，还用手指胡乱戳了几下当做眼睛和嘴巴。
另一个雪人嘴里叼着烟，不时的跺两下脚，不用说就是杨天行了。
见到谭知知以后，杨天行不耐烦的用夹着烟的手指点了点雪人：“看吧，雪人。”
不知道怎么，一种积蕴的感情从谭知知心底升起，鼻子酸酸胀胀的，眼泪瞬间就流出来了，突然张开双手冲了过来。
“小杨，我以为你变心了呢…你真是个混蛋……呜呜呜。”
“你怎么知道我没变心。”
杨天行还没来得及解释看到谭知知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杨天行举起手：“诶诶诶，慢点啊，这里滑，挂挡踩刹车啊，我靠！！！”
“噗通”一声两个人影同摔在地上不过一个在上面一个在下面。
“操，神经病吧，老子都说了这里滑，我的腰肯定断了。”
“摔断了我也不嫌弃你。”
杨天行撇撇嘴推了推身上的谭知知：“我嫌弃我自己，快点起来，胖死了你。”
“我不！”
谭知知反手把杨天行搂的更紧了，然后在杨天行的耳边轻声说道：“小杨，今年寒假回家，我想把我们的关系先给我爸说。”
“啥？”
杨天行一个立刻坐了起来：“和你爸有啥关系啊，再说了我们两家离这么近，你说了有啥后果知道吗？”
谭知知愣了一下然后说道：“最多毕业就结婚呀………”
“结婚？”
杨天行赶忙站起甚至来不及拍打身上的雪花，直接把谭知知掀翻在旁边：“打扰了，打扰了。”
杨天行可是一点不留情说走就走，谭知知一时间追不上，气的在身后直跺脚，看着丑丑的雪人和杨天行的背影，抹着眼泪抽泣道：“混蛋！”
杨天行返回宿舍后，312宿舍的几人都还没睡，傅奕铭问道：“老二，你刚才进门的时候哼的什么歌？”
“我有哼歌吗？”
杨天行自己都没在意，换衣服准备洗澡。
“有啊，哼的什么飘走的流年任风吹，冬至的白雪再纷飞………再没有你的冬眠………”
“这首啊？”
杨天行笑了笑：“就叫冬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