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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可可跟葛丽吃的心事重重。

一个担心马林另投他怀,不能掌握在手心里,渐行渐远。

一个说不出的烦躁,黑驴蛋竟然还有女孩子喜欢。

卓文君她倒是放心,吃饭的仪态看着就舒服有教养,马林跟人家差距太大。

就是这个叫金明月的怎么回事?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作为女人她很不喜欢这种,有几个是真的柔弱,女孩争风吃醋拉帮结派吵架的时候,谁都不是娇滴滴的小娘子。

猛然间,这种感觉好熟悉,扫了一眼小口喝羊汤的肖可可,再看了一眼假意小心的金明月。

葛丽觉得这桌上,除了马林就她不像个女人。

馒头当作马林,揪碎了扔羊汤里。

马林把馒头小筐拽过来,批评葛丽,“你祸害馒头呢,自己去买个饼,哪有羊汤泡馒头的?给你吃浪费了。”

“大林哥你想吃饼吗?我给你买两。”

马林乐了,“金明月你整这死出,你要知道我堂妹马冬梅那才是真妹妹,人家是真感情,你这是演的。”

“我又不是你妹妹。”

“吃完家走吧,下次赶集过来我再请你喝碗羊杂肝。”

八个馒头,卓文君和肖可可吃一个,葛丽吃两,金明月吃一个半,故意留半个给马林。

死出。

出了饭店,金明月没走,马林也没赶他,因为他想起来,单独带着卓文君回家谈事不方便。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抓了这么多破鞋,他可不想被别人抓住搞破鞋。

那可真是八十岁老娘倒绷孩。

半道碰上老婶高福莲和马冬梅马秀梅姐妹,这集赶的都凑一堆儿了。

“老婶,冬梅。”

“哥。”马冬梅蹦蹦跳跳过来,好奇观察四个女生。

马秀梅嘟嘟囔囔,“瞎了,看不见我啊。”

“大林呐,你嘎哈去啊。”高福莲热情回应,嗓门嘹亮,眼里没有一丝感情,更多是审视和轻蔑。

高颧骨三角眼,脸上肉多显得很富态,马金明走南闯北带回家的好吃的,一大半都让高福莲炫(吃)了。

马家人虽然说不上男俊女美,也算的上相貌堂堂,马林就有六分像爷爷马奎山,马冬梅像奶奶王金花,马秀梅像马金凤。

高福莲相貌不好看,马金明却十分疼爱,当年死活要娶这个娘家穷的要死的婶子。

按前身记忆,到八十年代高福莲娘家还吃不饱饭,娘家穷自己丑还懒,在家不扫地不洗衣服,炖一锅菜吃两三天。

马金明拿回来的钱一半都被他贴补娘家,一点不念何富英的好,到处宣扬马金明能当上司机是她帮着参谋的,是她娘家找的关系。

知道的人都笑死,高福莲没嫁出去之前,家里穷的炕席子破了都没钱换,哪里有关系帮女婿,家里两儿子都娶不上媳妇呢。炕席有厚有薄  高福莲在家里十分强势,马金明也是听老婆话的没主意,连着老马头和金花老太太也顺着她,小儿子当司机长脸,小儿媳妇也要给面子。

在马林心里就是狼心狗肺之徒,虽然不像前身那么憎恨他,却也没什么好印象。

高福莲和马金明挤占了何家给马金成的资源,马林很讨厌这种吸血虫。

三个舅舅的资源很多,给两次何富英都没用上,给了婆家人。以后也不会再给马金成任何帮助,用人脉帮马林安排出路,谋划在金矿安排进保卫处。

两相一对比,哪边好马林心里有数。

亲戚之间的亲近,只有真心是不够的,没有真心也不行,其中奥妙就是私有资源的博弈。

清晰的边界——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在这个基础上产生合作,交换,契约等。

打着为你好,打着一家亲,打着真情实感,以小搏大,跟买彩票一样许愿,有多远滚多远。

马林轻轻抛出一个饵,“接待省城里的朋友,准备谈点事儿。”

高福莲认出肖可可,站一块的葛丽肯定不是,金明月一看就乡下丫头。只有这个穿着风衣到膝盖,脚下不知什么款式的靴子,手上戴羊皮手套的姑娘才是。

这气派模样,那个词叫高雅吧,她去过市里都找不到几个这样出彩的。

笑从眼睛到颧骨的肥肉,颤巍巍流淌到嘴角,身子都带着几分欢快,“这位姑娘就是省城里来的,瞅着就是城里人,长得真俊啊。”

说里说的真俊,手上来摸风衣,“这啥料子的啊,没见过呢。”

卓文君第一次遇到这种不懂分寸的人,说话就说话,摸衣服干啥?

“大林的婶子,那我也叫你婶子,这衣服是下古墓穿的,防风防水。”

高福莲手抖了一下,面皮一抽,“下……下古墓。”

“嗯,挖大坟的,礼河湾北山那边古墓就是她去挖,有时候碰上密封好的棺材,千年女尸还活灵活现的呢,卓同志快把照片拿给我老婶瞅瞅。”

“不看了,我……家里锅上还炖着骨头呢,走了,秀梅走咱回家。”

“老婶慢走啊,家里生活真好,啧啧,吃大骨头呢,哎呀,我老叔就是有本事,俺家半年都吃不上一顿骨头棒子。”

马林这嗓门半条街都听到了,马冬梅捶了他两下,“上个月赶集,大娘不是买了骨头吗?”

“那能一样吗?俺家那骨头狗看了都摇头,你家那是肉包骨头,大日子摆席都吃不上。”

“瞎说,哪有那么多肉。”

“对了,上次我姐结婚,老马在胡老二那订了五斤猪肉,走去问问。”

马林也不管其他几个女的,带着马冬梅到肉摊,胡老二正抽着烟跟别人唠嗑。

胡老二是供销社卖肉的,却不像个屠户,个不高干瘦干瘦的。

“二大爷,胡师傅,回头,问你个事儿。”

“嘿,大林。”这男低音,马林都羡慕,还带共鸣的。

“二大爷,我爹上个月订了五斤猪肉掫没掫呢。”(掫读糗,这里拿的意思)

“说这事儿呢,一直跟老马没碰上面,你姐亲事黄了肉也不拿,上回问他,他说留着等过年用,发生啥事了?”

你一个杀猪的这么八婆呢,马林跟着嘿一下,“不道啊,肉拿给我吧,现在家里钱归我管。”

“老马放权了?”

“二大爷,我爹跟你比不了,你是一家之主会过日子,我爹手松,家里好玩意都给外面了,这肉嘎了我拿家吃。”

胡老二开始磨刀,“好嘞,三斤肥的,两斤瘦的?”

“五斤肥的,剩下的给我骨头和下水。”

“那肉票不够,你拿钱我给你点下水。”

马林拿出票和钱,“爷们能干差劲的事儿吗?票必须有。”

“大林出息了,去县城领奖还发肉票。”

“还发媳妇呢。”

“哟,都娶上县城媳妇了。”

马林两根手指一比划,“发俩呢。”

“你少忽悠二大爷,我信你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