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真人收到了来自乐焰上人的传信。
他刚把臧云星送回院子,正站在游廊里。
他捻了捻符纸,假装看了眼消息,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四周,来往的弟子一如往常,想了想,他没管符纸里写了什么,并指写了一道符纸发了出去。
“无事,勿念。”
然后慢慢悠悠地晃回了自己的院子。
谁是内鬼?
这个问题他思考了一路,这么熟悉他去望星岛的路线,熟悉他给云星收拾烂摊子的过程,时间都卡的刚刚好,会是谁?
其实没几个人知道他为什么能安坐灵秀殿长老的位置,毕竟他这个修为大多数都是临时长老,更多的是做执事,能当执事也是很光荣的,很荣耀的事情了,但他却和旁人不同,他能当长老,还一当就是百来年。
当了长老而已,又不是几位殿主,灵秀殿的长老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他也不是很起眼,怎么就瞄上他了呢?
他想到儿子的玉佩,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他思来想去,总不会有人因为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找他的麻烦还拐弯抹角的,况且他这么多年也未曾徇私,也没开过后门,那么就是他挡了某些人的利益。
这个利益以前没有,肯定是近些时候才有的,不然他也不能安稳这百来年。
所以他清楚自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那紧要的一定是事,宗内最近的大事就是宗主同意了新弟子的交换,有些一开始强烈反对的声音不知不觉地销声匿迹了,他今日才发觉那可能不是妥协,而是另一种反击。
门在身后悄无声息地关上,挥袖打开了阵法,臧真人盘坐在榻上,等乐焰的回信。
阵法被触动,他伸手将回信抓了过来,是一张空白符纸,里面包着的正是他之前传出去的那张符纸。
这是他和乐焰的约定,为防止传讯被拦截,且有人监视,一旦有所怀疑,他们便传讯“无事,勿念”四字,他们便不会在符纸里传一些要紧的事。
不过那是以前修为低微的时候,现在乐焰已经成为了上人,他的传信已经没有多少人能拦截、偷窥成功了,但他的不一样,他还只是个真人,出窍境的上人若是想,费些功夫也能做到,若是星君、尊者,想看他的信再恢复原状那可是轻而易举,不过星君尊者轻易不会出现在人前,所以他倒要看看是哪位上人在监视他。
他之所以能在灵秀殿争得一席之地,就是因为宗主看好他对人气息抽丝剥茧的能力,宗主信任他,他才坐得安稳,不然竞争这么激烈,他这点修为早被人挤下去了。
这个秘法还是他年少时和乐焰出门游历偶然所得,也不知是看什么天赋,乐焰就是学不会,他却是一学就会,他们俩觉得这是个保命的手段所以极力隐瞒,但百密一疏,还是让宗主发现了一些踪迹,好在宗主不是强取豪夺之人,自发现了他们的秘密之后,也只提出用秘宝交换秘法,但他也未能学得此技,所以干脆将他拉拢过去,三人达成共识,不对外泄露一个字。
他之所以能在灵秀殿管弟子招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要找机会鉴别灵秀殿弟子的派别,摸清新弟子真正所属的势力,做宗主在灵秀殿的眼睛。
他默念着口诀,一种区别于灵力的力量缠绕上了符纸,侵占驱赶符纸上残留的气息,熟悉的感觉一闪而过,臧真人得到了意想不到的答案,收起符纸,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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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焰在赤炎殿也陷入了沉思,他接到那四个字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恍惚,多少年了,这个约定他都要忘记了,这么说来,炽儿所说的那些事情非同小可,这一场闹剧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
风雪嫣不知道道侣在想什么,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她从门外进来,就看见他坐在那,走到跟前了,也还是一动不动,有些反常,她推了推乐焰。
“焰哥,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在想什么?”
乐焰收起了思绪,看着身边人关切的眼眸,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笑了笑,“还不是云晓她们几个的事,秘境的名额就那么多,今年怎么分配又是个难题,虽说按着平时练功习武的表现直接定下也是惯例了,但我忽然觉得这样会不会不公。”
风雪嫣有些疑惑,“怎么不公?赤炎殿从以前就是这样,这都是惯例了,弟子们也不会有异议的。”
乐焰轻轻摇了摇头,“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实力虽然是可以衡量的,但人面对挑战时的潜力是无法衡量的,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我们会不会埋没了一些有潜力的弟子?这岂不是自毁根基?”
风雪嫣惊了一瞬,“自毁根基?如何会自毁根基,我们选择最优秀的弟子去秘境训练,这样优中选优,怎么会自毁根基?”
但是乐焰的眼神告诉她,他有这个预感,他说的这些未来可能都会发生。
“那怎么办?”风雪嫣握紧了乐焰的手,乐焰的直觉有时莫名的准,这样的大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那他们现在要如何应对?
“选拔提前吧,真枪真刀地比试一场。”
再好的表现也能伪装,但人面对危险时的反应却难以掩饰,他觉得自己可能安逸太久了,赤炎殿可以已经被渗透了他还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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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星岛。
燕冰和太叔雅坤还有裴丹琳从那天起就搬到了一起住,精神紧张了好几天,外面的流言好像渐渐平息了,听说是刑堂长老挂了告示板,前因后果都放了出去,警示众弟子多多修身养性,不要盯着别人的进步而暗自忌妒。
众人倒是消停下来了,但是心里怎么想的又有谁知道?
“刑堂这位长老什么都敢说,就差把他们的脸皮剥下来踩踩了,什么不如人就不要嫉妒人,多提升自己才是正道。”
裴丹琳唏嘘,这样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燕冰到没觉得有问题,“有些人不说明白他理解不了的,前几天那些暗戳戳的打量你都不记得了?还是二长老这样好,前因后果证词证据都摆了出来,再敲打敲打那些人,刑堂长老的眼睛是明亮的,不要做那些小动作,有些有贼心没贼胆的人可不就老实了。”
老实是老实了,她觉得自己都得更小心了,就怕某天突然被套了麻袋,还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