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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都市言情 > 诈骗笔记 > 第74章 补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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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辉啊!”周总挤进人群,踉踉跄跄的朝着教学楼跑去,由于跑得太急,他头上的假发被风吹掉了,耷拉在左边耳朵上半掉不掉,露出锃亮的大脑门儿。

这样一副好笑的模样,现场却没有一个人能笑得出来。

因为就在前方教学楼的楼顶上,站着一个摇摇欲坠的男孩。

“小辉,别犯傻!你快回去!”周总扯着喉咙大声朝男孩喊话,男孩却像没有听到一样。

十分钟之前,我正和周总坐在南山路的咖啡馆里谈生意。

这家咖啡馆的环境很好,阳光会穿过梧桐树叶洒进落地玻璃窗,咖啡豆的香味飘荡在房间里,坐在这里的多是拿着电脑办公的白领或是像我们一样谈事情的人。

周总带来了他的童装品牌企划书,我评估过后觉得信心满满,现在的大人给小孩花钱毫不手软,不愁找不到合作方,要是这单我帮他成功拉来投资的话,周总少说也要给我包个十万八万的红包。

可是这样的好气氛,却在周总接完电话后消失殆尽。

周总接起电话还没说两句,脸唰的一下就白了,整个人变得失魂落魄。

我问他和投资方见面安排在什么时候,他却猛地站起身来,胡乱抓起车钥匙,说孩子出事了,他要赶紧去学校。

我看他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开不了车,只好开车送他过去。

到了周总儿子在读的采荷中学,我才发现,消防车和警车已经把教学楼前的大路围得水泄不通,楼前拉起了警戒线,外面围满了学生和老师。

我抬头往上看,那男孩长得瘦瘦高高的,双脚站在天台的外缘,两只手向后拉着栏杆,眼睛盯着楼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总在楼下撕心裂肺地喊,他却始终不说话。

“儿子,你这是要妈妈的命啊!”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女声,“从小到大,你要什么,我们就给什么!你现在站在这里,对得起我和你爸爸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吗?”

“是!我是罪人!我对不起你们!”听到女人的话,站在天台上的男孩突然说话了,“我今天就把养育之恩通通还给你们!”

男孩说着,松掉左手,身子向前倾斜,试探着准备往下跳,他往下看了一眼,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惊叫。

天台上,有个女警已经爬了上去,但男孩情绪激动,根本不让人靠近。

“小辉!”我见势头不对,一把抢过旁边老师拿来的喇叭,大声喊话,“你知道跳楼摔下来有多疼吗?你的手、脚、四肢,都会摔断!肋骨和脊椎也会骨折,更可怕的是,摔到地面之后人不会立刻死掉,你会清晰地感受到断了的骨头从身上穿出去……内脏和脑浆,会像豆腐脑儿一样被震碎!你也不想让朋友看到你的这幅样子吧?”

男孩颤抖了一下,左手重新抓住栏杆。

我知道他把我的话听了进去,嘴里继续喊道,“我听你爸爸说你很喜欢漫画对不对?可是你要是现在死了,以后很多新出的漫画可就看不到了,多可惜呀,《火影忍者》的结局你就再也看不到了!我已经跟你爸爸说好了,以后不再给你报补习班了,你想画画就去画,你做什么他们都支持你!”

在来的路上,我已经在周总断断续续的倾诉中,拼凑起了事情的起因。

周总夫妻望子成龙,当初花了二十万把儿子周明辉塞进了当地最好的中学——采荷中学,但入学后的周明辉成绩完全跟不上,还经常因为上课偷偷画漫画被老师约谈家长。周太太知道后气得不行,一口气给周明辉报了三个课外补习班,而且禁止他进行任何与学习无关的社交与娱乐。半年前,周明辉出现了用小刀自残的现象,但夫妻俩当时没当回事,只以为是儿子到了叛逆期。

“他们真的同意?”周明辉的声音混在风里,只听得到隐约的词句。

周总这时反应极其迅速,一把拉住老婆,边拼命点头边大声喊着,“真的!是真的!儿子,以后我们再也不逼你了!”

周明辉充满防备的站姿变得松懈,这时天台上的女警瞄准时机飞身扑过去,死死抓住他胳膊,把他从栏杆外拖了回来。

这事过后,周总把我当成了大恩人,拉着儿子要和我认干亲,还要送我棉纱厂百分之二的股份。

周总是做纺织生意的,手下有两个丝绸厂,一个棉纱厂,我们是在越商聚会上认识的。

二零零九年在松江,我和红姐差点死在郑老板手里,那一次多亏小虎留了后手,我们才死里逃生。

离开松江后我们隐姓埋名躲了很久,差不多一年后才重新开始活动。经历了郑老板这一遭,小虎死都不愿意出国读书,只说这个家还需要他,于是考了之江大学的研究生,我和红姐就跟着一起来了广陵。

来广陵后,我凭借着阅历和口才打入了本地商圈,原本想重操旧业,没想到却经常有人来找我咨询讨主意,我渐渐发现帮人牵线也是门生意,于是就顺势成了一名职业掮客。

周家的认亲宴没有定在外面的酒楼,而是在自家请客。我知道,在家里请客吃饭,才是真正亲热的表示。

上门后,我发现他们家别墅的地理位置特别好,从露台往山下望下去,能看到国家美术学院校区的灰墙黑瓦。

酒桌上,周总带着周明辉向我敬酒,我看着一脸木讷的周明辉,借着话头劝周总夫妻,“周总,你们夫妻俩挣这么多钱,不就是为了给孩子更好的生活吗?那孩子只要健康快乐,不就是当父母的心愿吗?”

周总连连点头,周太太却一脸苦笑,趁着周明辉去卫生间的时候,她对着我小声诉苦,“阿志,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我们夫妻在广陵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他总不能比别人差太远吧!”

“我现在也不逼他了。”周太太举起高脚杯,闷头将红酒一饮而尽,“这个事儿出了之后,亲戚朋友都说是我们逼太急了,可就算我们不逼,他在学校里就过得高兴吗?学校要看升学率,老师也要看班级排名,人人心里都有一把尺子,你自己本事不过硬,到哪儿能被人看得起啊!”

我心里暗暗摇头,周太太虽然嘴上说不逼,可是心里的执念根本没放下来,还是想要儿子成绩好。我算是明白周明辉脸上的这股子死气沉沉是从哪儿来的了。

虽然心底对周太太的教育理念不赞同,但我也知道,成年人的观点要想改变,是非常难的。

“你说得也没错,可怜天下父母心。”我附和着周太太说了几句,话头却随之一变,“但是嘛,这青春期的孩子,沟通是最重要的。明明父母是为他们好,可是很多时候就是因为沟通没到位,好事最后也变成坏事了。”

“那该怎么办?”周太太马上紧张起来,看来经过跳楼事件后,她嘴上强硬,心里还是后怕的。

我笑着指向红姐,借机帮她拉生意,“我太太是学情感社会学的,您要是信得过,可以让她给你们做几次修补亲子关系的咨询。先把孩子情绪安抚好,再来管学习的事。”

我当职业掮客的时候,红姐当然也没闲着,她本来就熟谙男女关系的套路,跟着小虎去之江大学旁听了心理学课程之后,她弄了张假毕业证,专门做起富太太人群的情感咨询。

周太太一听,立马拉着红姐胳膊交换电话号码,两人叽叽咕咕聊起女人的话题来。

就在我以为这件事情已经翻篇的时候,周太太却找上门来。

我们住在黄龙雅苑,这里离之江大学玉泉校区近,小虎课业没那么忙的时候,抬抬脚就能回家吃晚饭。

房子是精装修,住着挺舒服的,但也有缺点,房子只有一百二十平,周太太和保姆拿着大包小包进来之后,客厅一下就变得拥挤不堪。

“这就是小虎吧!”周太太看见小虎,抓着他的手就放不下来,嘴里夸了又夸,“我先前只知道这孩子脑子灵清,没想到相貌也这么好。”

周太太的礼物把茶几都堆满了,我看了一眼,有即食燕窝和高丽参,茅台、茶叶,还有一台苹果最新款手机。

这些东西,少说也得大几万,都说无功不受禄,我看着周太太,心里直犯嘀咕。

“阿明啊,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周太太一脸诚恳地看着我,“小辉这孩子,现在轻不得也重不得,可是当父母的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自毁前程……”

周太太说着,眼泪都出来了,红姐赶紧抽了张纸巾递给她,“咱们都不是外人,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你就直说。”

“我想请小虎有空的时候陪陪我家小辉。”周太太这才吞吞吐吐地说明了来意。

原来,她和红姐聊天时得知小虎十四岁就考上了大学,还精通绘画,心里就活动开来。周明辉虽然放弃了自杀,但精神状态并不算好,好不容易救回儿子,她明面上不敢逼周明辉,可心里还是发愁,就想着让小虎以交朋友的名义和周明辉多接触接触,等到时机成熟了,就顺其自然地让小虎帮着补补课。

周太太特别说明,只要周明辉愿意让小虎教,不管是文化课还是绘画相关都行,她按五百块一个小时给小虎算家教费。

“要是小辉实在不愿意学习文化课,学画画也行,走走艺体的路子。我现在就奔着美院附中,上了美院附中,才有希望上国美。只要小辉能够考上国美,那说出去也不算丢人。”周太太说着,眼圈又红了。

这个事,我其实不太愿意答应,周太太算盘打得是好,可她一开口就是要考国内数一数二的美术院校,目标定得这么高,将来要是达不到预期,很容易弄得两边不是人。

正当我想要开口回绝的时候,小虎却按住我的手,眨了眨眼睛,然后对着周太太腼腆一笑,“阿姨,我先和小辉聊聊,您也不要太着急。”

周太太离开后,红姐立马向我和小虎吐槽,说周太太现在是重度焦虑,周总又特别注重面子,他们家里,问题最大的根本不是周明辉,而是两个大人。

“据周太太说呀,他们家族里学历最低的都是硕士,小一辈的孩子里,周明辉的成绩是年年垫底,每次亲戚之间聚餐后,周总就要在家训儿子,过年过节都没个好气氛。”红姐说起来的时候有点心疼,“他们两口子现在认为是之前的教育方式不对,所以转变思路,想把小辉往艺术家的方向培养。”

小虎自从知道周明辉的事情后,就一直对他很同情,听了这话抬头问我,“为什么他们就不能接受自己的孩子是个普通人?”

看着小虎清亮的眼睛,我叹了口气,“老话都讲,养儿防老。说到底,咱们国家的人养孩子,大部分一开始都是带着目的性的,孩子小时候,要学习好给父母争光;孩子长大了,要孝顺顾家体贴父母。你让她这时候承认自己孩子不是读书的料,那不是等于她多年的心血被全盘否定了。”

“这不是自欺欺人吗?”小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怪不得现在大街上到处都是补习班!”红姐收拾着茶几上的东西,嘴里感叹,“做父母的都怕自己孩子被比下去,成绩好的想更好,成绩差的想赶上。大家乌压压的都去补课,那补到最后,第一名还是第一名,最后一名还是最后一名。这补课又有什么用?”

“心理作用呗!家长们都相信这一套,而且送到嘴边的钱,补习班为啥不挣?”我打开周太太带来的西湖龙井,捏了一撮放进保温杯里,一边倒开水,一边说道。

说到这里,我心中灵光一闪,不由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红姐也正看着我,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我知道我们想到了一起。

“这个开班授课,咱们也能做呀!”我若有所思地看着小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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